“……”眾人面面相覷,都不敢接話。
聶宇伸手一點剛才的劉駿,和藹問道:“劉先生,你來告訴他們,三州士紳都是怎麼看我的?”
劉駿本來也不想說,但看到大將軍點人,周圍眾同僚都在看自己,當下也破罐破摔,反正大將軍不會怪罪:“三州士紳皆視大將軍,視我漢軍如蟲豸蠹蛆!”
聶宇再問:“為何?”
劉駿回答:“因為分田,士紳們的田地都被大將軍所分,他們自然怨恨大將軍,怨恨漢軍。”
“那我要是一開始就不分田,三州士紳是否會支援我呢?”聶宇又問。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不支援了。
士紳不是傻子,形勢未明朗前,他們都不會支援漢軍,除非漢軍已經展現出得天下的可能。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聶宇說道:“所以,不論我是否分田,士紳都不可能站在我這一邊。與之相同,士紳都視漢軍為蟲豸蠹蛆,就算將來漢軍真得了天下,我也真成了皇帝他們也不會認為我是什麼好皇帝,只會暗戳戳的在背後罵我是個暴君。因為咱分了他們的田地,傷了他們的利益,他們自然會不滿。”
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既然橫豎都會傷士紳利益,士紳無論如何都不滿意,那幹嘛還要再繼續顧忌士紳。
尤其他們這些秘書官,基本沒有幾個士紳出身,不是幕僚師爺出身,就是底層士子,比如這個直言敢諫的劉駿,更是屬於典型的寒門士子。
人家是真寒門,住在山腳下,要親自下田種地,讀書吃飯都得緊巴巴。
沒辦法,明朝民間相對開放,百姓讀書都是絕對奢侈,更何況清朝封閉思想下,要想讀書科舉那可都是很貴,且非常費錢的。
聶宇見眾人都被自己說沉默了,假裝沒看見,接著說道:“這新法你們覺得我操之過急,無非就是現在我漢軍地盤太小,你們害怕逼走了士紳,我漢軍的底盤就會垮掉。”
“可實際上,真正的中下層士紳地主,並不會受到新法太多影響,受到影響的只會是處於頂層的大士紳,他們即便被分走了大部分土地,依舊還是控制著相當巨大的財富。”
“其他的我也不多說,我這裡有一份來自荊州的電報,你們可以先看看。”
馮修永上前接過電報,只略一掃看一眼,便覺頭皮發麻。
電報遞給幾人,不是面露驚駭,就是一臉憤慨。
輪到劉駿,還沒看完就破口大罵:“這幫狗東西,他們真是好大膽子,居然敢在這上稅徵收之際,趁機囤貨居奇,惡意操控民間市場糧價,牟取私利,他們是真不怕死嗎?”
嗯,聶宇在南邊開疆拓土,領兵打仗,北邊的荊州老家,趁著漢軍徵收上稅的檔口,荊州一些士紳聯合起來,囤積市面上的糧食以及老百姓的餘糧,搞起了哄抬糧價。
這囤糧哄抬米價,不是什麼稀罕操作,反而是士紳地主們的常態,許多士紳就是靠這一手,與私人借貸配合起來,年年來噶百姓們的韭菜。
這次之所以鬧得這麼大,純粹是漢軍分了士紳的地,沒了土地作為生產資料,士紳就想透過別的辦法,來彌補損失。
很好,做的很好啊!
聶宇正愁找什麼藉口,對士紳動刀子,當場就送上來了一把。
而劉駿在內秘書官,幾乎都是既驚駭又憤懣,驚駭是荊州士紳真敢這麼幹,憤懣在於他們感到了背叛。
自己在前面衝鋒陷陣,幫他們扛著新法推行,差點還得罪了大將軍,結果你們倒好,背後瘋狂給老子拆臺挖牆腳是吧?這下,秘書官們都不想管了,反正他們也沒多少土地,新法幾乎對他們沒啥影響。
聶宇笑著說道:“荊州此次哄抬糧價計程車紳,我不會殺他們,只會把他們變為官田佃戶,而你們卻還在想著新法會不會逼走士紳,現在士紳如何,你們覺得呢?”
“咱們雖是反清復漢,但那偽清韃子的雍正皇帝,也著實稱得上一位皇帝,而不是虜酋。因為人家是真的敢於改革,攤丁入畝下士子罷考、官員罷官,那就全部鎮壓,通通抄家,永不錄用!”
“我現在地盤還小,推行新法都能有阻力,要是等將來地盤大了,乃至於真的推翻了滿清,那這新法還能推的下去?”
“若妥協就能幹大事,那我也不用反清了,只要承諾給士紳都有好處,讓他們幫我把滿清韃子趕出北京就是了!”
馮修永低頭不語,他已經想明白了,大將軍這是故意把東西最後才拿出來,以此來激發眾人的憤懣情緒,讓他們不再反抗新法,不再為士紳說話。
釜底抽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