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麼康乾盛世

第257章 女誡

漢王府,後宅。

“娘娘,大王過來了。”杏兒冒冒失失稟報。

“嗯,我知道了。”

陳惠蘭將兒子交給秋雲照料,親自前往迎接聶宇進院,又命丫鬟們快速端上茶水瓜果,擺上休息用的軟榻褥子。

對王后的這番安排,聶宇微微點頭,他的王后確是識大體的,知道他平日在外公務繁忙,回到後宅不喜看到后妃爭寵胡鬧。

後宅爭寵,這種事情在所難免,尤其他還是漢王,生下的每一個兒子理論上都有幾分繼承大統的可能,那就必然會引發利益集團的押市注爭鬥。

不過目前,大漢的反清事業尚未功成,劃江而治的事情都還八字沒一撇。所以大漢上下的文武外戚、豪族士紳暫時都還相安無事,各方勢力都在全力以赴,沒有功夫和餘力去押注王子爭奪大統。

聶宇簡單喝了口茶,接著掏出那部《大漢新律》草案,他今天可不是來王后院子休息說話,而是來辦正事的。

“王后也看看吧!”聶宇說道。

陳惠蘭沒有推辭,這只是一部律法草案,並沒有涉及到大漢的軍國機要,所以也不算後宮干政。

雖然不算後宮干政,但讓她這個王后也參與閱覽,說明這部新法草案已經基本快要完成,只是卡在了幾個關鍵點上。

陳蕙蘭快速翻看新法草案,整體來說與原來的偽清舊法相似度很高,但在對百姓犯法的量刑上要寬容了不少。

這還是聶宇給刑部的要求,因為《大漢新律》參考的基礎是《大清律》和《大明律》。不是他不用現代刑律,現代刑律只適用於現代,還經過了很多年的變革,早就不適應古代社會了。

真要推行出去,官紳反不反對不知道,但老百姓一定覺得你有病,還是有大病。

比如現代刑律最常見的一條,精神病殺人不得論死。

老百姓可不會管你是不是精神病,殺人了就得償命,便如欠債要還錢,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大漢官府但凡改了,老百姓就會對大漢產生信任危機,覺得大漢官員都是貪官汙吏,連殺人都能免死。

而且,最關鍵的點在於,要是這條被聶宇搬到《大漢新律》,能不能保護百姓不知道,但權貴豪族肯定會冒出一大堆“腦子有問題”的殺人犯。

當然,現代刑律不能用,而《大清律》和《大明律》同樣也在某些量刑上過重了。

別看後世評價朱元璋愛民如子,可實際上的《大明律》對老百姓可算不上有多麼寬容。

原因很簡單,朱元璋制定《大明律》的初衷。還是為了保住大明朝老朱家的江山,其次是愛護百姓,再次是懲治貪官汙更。

這就導致《大明律》在刑律訴訟上。看似給了百姓很多權力但實在也給百姓套上了許多枷鎖,甚至是“輕罪重刑”來讓百姓不敢違法亂跑,只能安分守己在家種田。

而百姓在地方上,往往對豪族官吏處於弱勢,所以《大明律》賦予百姓對抗官府上紳的權力,基本上等同於沒有,而嚴刑峻法又會在百姓身上無限放大。

雖然是實際執行時出現的問題,但也不得不讓聶宇對《大漢新律》的量刑上予以重視,儘可能不要給百姓太多的負擔。

這倒並不會起什麼反效果,因為連古代皇帝都知道自己制定的律法有問題,對百姓實在太嚴厲了,所以都會藉著各種機會由頭,週期性的搞大赦天下。

不會真有人以為,皇帝大赦天下,就是為了慶賀自己高興。那可都是為了把之前抓進大牢的無辜百姓,赦免放回家,也算是安撫民心的一種常見手段。

陳蕙蘭一目十行快速翻閱,很快看到被聶宇硃批圈畫的那條有關調戲女子量刑的刑法新律。

說是新律,實際上刑部交上來的壓根沒定,而是給出了兩條不同律例,條絞監候,另條流放為奴十年。

下面還有關於內閣的票擬,同樣也是兩邊對半分,最底下才是聶宇的親筆硃批。

“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夫死而嫁固為失節,然亦有不得已者,聖人不能禁也。”

陳惠蘭慢慢唸叨出來,接著恭維道:“大王的這句話是引用何書,臣妾此前卻是從未讀到過。”

聶宇說:“這是朱熹說的。”

陳惠蘭秀口微張,有些驚訝:“這是朱子先生說過的話?”

陳惠蘭知道朱熹是誰,這可是程朱理學的代表人物,同樣也是明清文人信奉的儒家惡聖,真正把女子貞潔大於性命的理論發揚光大。

沒有朱熹,那“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就發展的沒那麼厲害,所以後世的許多文人、小說都喜歡對儒家和朱熹口誅筆伐,甚至說朱嘉作為老丈人,還扒灰自己的兒媳婦。

朱熹有無扒灰咱們說不好,因為朱熹自己沒有否認,同樣也沒有承認,反而被人彈劾私通兒媳後,心灰意冷辭官歸鄉(個人認為應該沒有,因為完全沒必要,跟他的理論主張也實在不符合)。

聶宇解釋道:“朱熹確實說過‘餓死事小,失節事大’,不客氣的說,正是因為朱熹,現在世人對於女子貞潔才會看的比天高,比命重。可世人鮮少知道的是,朱熹雖然贊成女子守住貞潔,但前提是女子可以生活自理。若是生活無依的孤寡女子,朱熹雖然贊成對方守節,但同樣也不反對其改嫁新夫。因為朱熹是聖人,但聖人也是人,知道百姓疾苦,連溫飽都難以解決,何苦強求人家硬撐守節呢?”

陳蕙蘭已經聽得目瞪口呆,過了片刻才忽然抿嘴輕笑:“大王懂得真多,臣妾還當真不知道這些事情。”

聶宇跟著一笑,笑過又搖頭:“懂得多也沒用,孤能讓王后相信,卻不能讓滿朝文武信服,也不能讓我大漢子民信服。”

話都烘托到這了,陳蕙蘭很快意會了自家丈夫的意思,說道:“大王需要臣妾做些什麼?”

聶宇拿出一部《女誠》,笑著說道:“孤需要王后在《女誡》中潤色加上幾條,孤是漢王,這大漢的國主,那王后便是大漢國母。國母親筆題寫《女誡》就不再是單純的律法強令,而是國母在為大漢的百姓婦女表率。”

說白了,聶宇可以強行下令改新律,但改完之後大漢的百姓讀書人很有可能不買賬。

不要以為皇帝君王的權力,真的就能大如天了,可以一言而定天下事。這天下也有很多事,皇帝下旨和軍隊殺頭都解決不了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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