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宇真的已經很仁慈了,作為大漢的漢王,雖然他的地盤還很小,可把握的實權卻是大的驚人。
開國創業之主,馬上的漢王,又分田減稅撫民,搞出了鄉鎮一級的行政機構,進一步把權力觸角深入到了鄉村。
可以說,就連自恃大權在握、乾綱獨斷的章宗,論起實權可能也比不了聶宇手中的大。
生殺大權在握,內閣文武無人能治,百姓民心依附,真的是一不小心就會失控!聶宇已經相當剋制,沒有大開殺戒,也沒有大興刑獄,只是抓了五個主使,抄了他們的三族,連九族都沒抓。
五個主使,三族全部加起來,攏共還不到一千人,這已經很少了。
大漢文臣無不讚嘆漢王仁德!
隨著刑部調派的巡檢兵四處抓人,荊州城平日裡熱鬧的街巷都難得蕭條了兩天。
幾百個重刑囚徒,全部抓起來押赴刑部大牢,這場面不能說壯觀,只能說在荊州城裡確實是不多見了。
街巷兩旁茶樓,這兩日都坐滿了客人,全是看熱鬧閒聊的文人。
“漢王這次是動真格了,那些城防巡檢營已經前後抓了上千人,也不知到時會怎麼處置?”
“能怎麼處置,無非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罷了!”
“這倒不一定,漢王若真要殺人,應該不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更不會在下個月召開邸報辯經。”
“此言差矣,漢王何許人物?那可是類比歷朝開國太祖的聖君雄主,但凡開國雄主,又哪有不大興刑獄的?”
這些人正聊著,忽然有人急匆匆跑上來,還拿著份新發的邸報告文。
“哈……哈……諸位,好訊息……好訊息……”
這報信人大喘著粗氣,接過朋友遞來的清茶,潤了潤喉嗓,這才滿臉笑容說道:“漢王新旨,下月召開邸報辯經,還允許五十一名叩闕學子,擇選一人作為辯經成員,參與辯論《女誡》新例和《大漢新律》。”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一陣驚訝。
有人乾脆起身,上前接過這嶄新邸報,邸報還是熱乎的,明顯是剛印刷出來不久,也真虧這報信的能搶到一份。
快速掃看一眼,很快找到漢王新旨篇幅,篇幅內容不多,因為主題就兩句話:下月十五召開邸報辯經,叩闕學子們也有一個辯經名額。
“好訊息!果然好訊息!”
其他人聽聞也起身湊來,就這麼十幾人擠在一張桌子,同看一張邸報。
“哈哈,這可當真是大好事啊!”
“漢王果然還是英明的,沒有完全向著那幫女子。”
“嗯,叩闕還是不對的,但漢王英明,非但沒有怪罪叩闕的學子,還給了他們一個辯經名額。”
“要如此說來,那我等是不是也能參與辯經?”
“這怕是不行,除非我等也能求得漢王恩典,否則要想參與到辯經,非得有名師大儒幫我等背書推薦……”
名師大儒,哪有那麼好找的,整個湖廣目前都沒幾個名師大儒。
而且,這些名師大儒基本都已經在大漢官府的邀請名錄,這會都正忙著坐船來荊州路上,準備在漢王評判下來一場足以名動青史的辯經討論,壓根沒空給他們這些小人物背書推薦。
沒錯,確實是名動青史,凡是被大漢官府邀請的地方名儒,一聽是去荊州辯經《女誡》新例,全都爽快答應。甚至為了更快點,都等不及官府的專船,乾脆自己就僱傭船家先去了。
《女誡》說的是女子德行,可這涉及到了古人對男女綱常的三觀認知。
要是真按照聶宇定下的《女誡》新例,女子也能拋頭露面,不必在意男女授受不親,鼓勵女子出外為家賺錢,丈夫死了也可以改嫁,而不必太執著守節。
這些等等全部推行下去,那夫為妻綱還要不要?夫為妻綱站不住腳了,父為子綱、君為臣綱又該如何?三綱五常,一下子三綱都崩了,那五常又該咋辦?沒有了三綱五常的傳統倫理道德約束人心,百姓會不會開始胡思亂想?百姓一旦胡思亂想起來,這天下豈不就也要跟著大亂了?這些湖廣地方大儒已經定好,他們要在辯經上狠狠駁倒《女誡》新例。既能撥亂反正,讓女子乖乖回家相夫教子,還能博取名望,來為自己的學派道統提升影響力,同時還能以此名動青史。
這可是涉及到了三綱五常的大辯,不論最終誰贏了,青史都必定要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沅江上,一艘普通民船。
年輕書生不解問道:“先生,這不過是漢王辦的一場辯經,其目的不過是轉移注意力,咱們也沒得到官府邀請,為何還要前往荊州?”
中年先生笑了笑:“呵呵,我們沒得到邀請不假,可誰說沒有邀請就不能去辯經了。這場辯經雖是漢王在轉移注意力,但其所辯之論,必然會青史留跡,我輩讀書人見此盛事,豈能不過去湊湊熱鬧?”
年輕書生有些不能理解:“就為了湊熱鬧?“當然不是。”中年先生搖頭,伸手一指江面說道:“你以為那些所謂大儒們,願意去到荊州辯經,真就只是為了大義?咱們都能看出來漢王在轉移注意力,他們又不傻,豈會看不出來?可看出來又怎樣,胳膊擰不過大腿,倒不如趁機利用這場辯經,好好宣揚一下自家學問。”
“欺世盜名!”年輕書生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