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府雖然地盤不大,但其戰略地位卻幾乎能與南昌、吉安二府等同。
吳商蜀賈走駸駸,這句詩說的正是臨江府的商業繁榮,連江南、西南的商人都在此跑商,史稱舟車孔道,四達之地。
前明全國共有三十三個工商課稅重鎮,臨江府就是其中之一,其商業繁華最盛時有“城內三千戶,城外八千煙”。
臨江府自建鎮以來,就有後戈庚廩之積,是江西駐兵囤糧要地,為兵家所必爭。
太平天國起義,曾三次攻下臨江府,與清軍在臨江府反覆拉鋸爭奪。
往後,北伐軍、紅色軍隊都多次控制過臨江府,並在此建立根據地,發展積蓄革命力量。
臨江府城。
張誠基已經登上城樓,望著城外正在紮營的上萬漢軍將士,只覺頭皮發麻,連忙對劉鼎問道:“劉總鎮,這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漢賊才剛拿下吉安府,為什麼這麼快就到臨江了,還有新淦、峽江二縣呢?是死了還是降了?”
一連串發問,給劉鼎問的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他哪裡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漢賊突然就兵臨城下,還是上萬賊軍陳兵在外。
這才過了幾天啊!至於新淦、峽江兩縣情況,不用猜他都知道,肯定是已經降了。
要不然,漢賊不可能來的這麼快,這兩縣的文官真特孃的全都該殺。
你們就是好歹象徵性抵抗下,給他拖延下時間,或者投降就算了,給他報信通知一下也好啊!
劉鼎都還在籌備守城,突然漢賊大軍就來了,直接就打亂了他原本的守城部署。
劉鼎想了想,拱手說道:“撫帥稍安勿躁,漢賊大軍雖兵臨城下,但臨江府城高牆厚,只要按照預先定下的計劃,我們據城而守,並非完全不能打。”
聽著劉鼎的寬慰,張誠基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失態,當下收斂神色,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本撫也是關心則亂,只是賊軍突然而至,峽江、新淦縣怕是已經凶多吉少,這臨江府城果真能守的住?”
就算守不住,您也不能這樣問啊!
劉鼎有些無語,但還是恭敬回答:“臨江府城錢糧充足,又有兩萬鄉勇民夫,野戰或許難敵漢賊,可守城應該還是問題不大。”
說著,頓了頓,神色忽然變得無比嚴肅:“而且,漢賊倉促來攻,看似勢如破竹,可其跨省出兵,糧道必定吃緊。撫帥可從速派遣信使,調令瑞州、袁州、撫州三府之兵,趁漢賊攻城疲敝,切斷漢賊糧道。”
“糧道被斷,漢賊再是如何兇悍,那也得軍心大亂!”
此話一出,張誠基瞬間眼前一明,撫掌讚歎:“好計策!”
確實是好計策,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打仗打來打去,無非就是打的兩個字,後勤!
誰的後勤更厲害,誰就能掌握戰爭的主動權,甚至乾脆贏得戰爭的勝利。
漢軍為什麼打的那麼著急,同樣也是迫於後勤錢糧的壓力。
大漢如今看似其勢正盛,可卻是烈火烹油,用湖廣二省之力,養活數萬大軍。
哪怕湖廣作為天下糧倉,還是有些壓力山大。因為漢軍的每個士卒都是完全脫產的戰兵,可不是偽清綠營那樣的樣子貨。
大漢的戶部,幾乎算是大漢整個官僚系統裡,壓力最大的那一批官員了。
他們是真要從大漢的牙縫裡,摳出錢糧去供養大軍,大漢的每一分錢糧,戶部都要精打細算用在刀刃上,甚至還得配合刑部、都察院調查貪汙腐敗。
誰敢貪一文錢,都得被戶部官員查賬,不把底褲給你查出來,都算戶部官員手下留情了。
所以,要是劉鼎的計劃真能成功,清軍真的能切斷陳有年的糧道,那陳有年還真有可能會被清軍裡應外合幹翻車了。
這實際也是聶宇最怕的地方,大漢的地盤太小了,才兩個省而已,對比偽清差距還是太大。
真要是偽清不要命了,舉全國之力來攻打大漢,那就算還是打不過,耗也能耗得死大漢。
別覺得這很離譜,反正聶宇的印象裡,量中華之物力的偽清,應當是真能幹得出來這破事情。
張誠基的動作很快,當天就寫好數封調兵令書,裡面都有他的提督、巡撫雙印。
為了怕出意外,乾脆找了十幾個信使,一人發了二兩白銀,趁著夜色悄悄出城送信。
第二天,漢軍大營。
陳有年指揮大軍準備攻城了,他這次帶的兵力不多,只有不到一萬人。其中六千多還都是民兵,主要當做運糧民夫來用,但他已經利用電報跟楊芳取得了聯絡。
臨江府的劉鼎、張誠基還在做著切斷漢軍糧道的美夢,完全不清楚北邊的楊芳剛剛乾成了一件大事。
楊芳花了足足個把月的時間,軍隊、民夫、百姓齊上陣,總算是把贛江口的淤堵給清理出來了。
這下,贛江與鄱陽湖終於又能連成一片,正在鄱陽湖上巡弋的漢軍水師戰船,總算是能由鄱陽湖進入贛江了。
清軍在江西可是沒有水師的,就連鄱陽湖營也都是陸地上的早鴨子,這讓漢軍水師進入贛江,那贛江基本就是漢軍的贛江了。
江西省的地形比較複雜,這裡水網發達,但陸上卻是山巒迭嶂,州府邊界幾乎全是以山脈作為天然劃界。
不誇張的說,贛江貫穿江西,誰控制了贛江,誰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張誠基這偽清巡撫,剛拍板定下斷漢軍糧道的計劃,這才剛開始就已經胎死腹中。
因為陳有年在贛江南岸的糧道確實有可能被切斷,但楊芳還能在北岸利用水師給陳有年繼續提供後勤補給,甚至帶著陳有年的大軍離開臨江府,一起去打南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