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兩日,漢軍東路軍和南路軍會合,兵力已經縮水一半,只餘不到八千人,其中過半還是湖南民兵。
陳有年派出信使,告知殺盡王自己來接收府城了,讓這傢伙少搞小動作,儘快把人撤出吉安府,也別想著把吉安府城給搬空了。
朱五非常氣憤,但氣憤過後又無可奈何,只能回信邀約在吉安府城南岸的永和鎮正式交接談判。
這裡正好處於贛江、禾水三江交岔口,戰略地位相當重要。
到了交接約定之日,朱五坐船來到永和鎮,身邊帶著數百老賊親兵,平日裡穿在身上的戲服龍袍,已經早被他私下裡燒了。
陳有年看了看對面的朱五,說實話這還是他第一次跟對方近距離見面,之前雖然也是他帶兵攻打的茶陵,可還沒來及逮住這傢伙,就給這廝逃掉。
陳有年打量朱五的同時,朱五也在順勢打量著陳有年,他當然記得這當初攆的自己狼狽逃竄的陳大將軍。
現在近距離細看,果然是魁梧雄壯,天生的猛將,就算比起他麾下最勇猛的親信老賊,可能都不是一合之敵。
再想到正在南昌跟清軍大戰的楊芳,同樣也是威名遠震全江西的猛將,據說還有著霸王之力,能力扛千鈞。
憑什麼那姓聶的麾下就能有如此厲害的猛將,而他殺盡王手下不是烏合之眾,就是一群反骨仔。
陳有年正在打量朱五,忽然發現這廝眼神不善,他頓時嗤笑一聲:“呵,你就是那殺盡王朱五?”
朱五瞬間眉頭一皺,身旁跟著一道來交接談判的賙濟,見此連忙碰了下朱五胳膊,而後上前一步拱手說道:“陳將軍此言差矣,我家大王早已不是殺盡王,而且為了反清復明,已經正式改名為朱明月,這些可都是寫在了對大漢的降表裡面!”
陳有年聽聞也不惱怒呵斥,反而似笑非笑:“你是何人?”
賙濟說道:“贛王帳下幕僚賙濟,見過大漢陳將軍。”
陳有年臉上笑容收斂,當即呵斥道:“既是幕僚,那就閉嘴,本將軍在與你們大王講話,誰準你在這胡亂插嘴的?”
賙濟臉色微變,想要反駁,但還是忍住,緩緩退到朱五身後。
看對方如此能忍,陳有年也失去興趣,淡淡說道:“朱明月就朱明月,反正叫啥都一樣。現在本將軍已經到了,你們可以把吉安府城交接了,立刻南下去贛州吧!”
朱五問道:“南下去贛州可以,吉安府城也能給你們,但我們要的東西呢?”
陳有年說道:“大王已經下了旨意,許你世鎮南贛,但贛州王不能給,頂多給你一個贛南大將軍。你這贛王的王號今後不能再用,否則就是僭越之罪。”
三言兩語,就把朱五的王號給廢了,這讓朱五心底頓時湧出一股恥辱。
好在身後賙濟,反應很快,連忙側身耳語道:“大王,小不忍則亂大謀,一個王號而已,若能換來大漢這個盟友替大王抵擋清軍,還有南贛這整片王業根基,這筆買賣很划算。就連前明太祖朱元璋,曾用經也是向元廷和陳友諒搖尾乞降過的,要成真龍天子,往往都是要胯下之辱來換的!”
短短几句話,瞬間就讓朱五冷靜下來,同樣也給了他一個繼續跪下去的臺階。
反正都已經跪下一條腿了,那索性兩腿都跪,五體投地也沒什麼。
朱五咬牙說道:“贛南大將軍就贛南大將軍,只是希望漢王不要出爾反爾!”
陳有年當然看到朱五和賙濟的小動作,甚至都聽到了部分耳語,但這跟他沒啥關係,他這趟出兵吉安也不是跟朱五打仗的,真打起來朱五完全不是漢軍對手。
當務之急是先送走這朱五,讓這廝先為大漢前驅,掃蕩南贛。而陳有年則拿下吉安府城,順勢走贛江水路北上攻打臨江,配合楊芳起對清軍南北夾擊。
陳有年繼續說道:“冊封贛南大將軍的官印袍服.已經在路上了,你可以等等,或者也可以不等,一切隨你們便!”
朱五又問:“那糧草和軍械呢?”
陳有年說:“糧草軍械你們可以帶走一部分,但不能全部帶走。還有吉安本地百姓,你們也不能帶走,要是敢帶走一個百姓,都別怪本將軍翻臉不認賬。”
聽到如此苛刻條件,朱五頓時生出不滿,但不滿過後,反而又放心不少。
因為陳有年給的條件太苛刻,這麼苛刻的條件,明顯是真不想給他太多東西,那也說明漢軍是真沒想跟他開戰。
否則,漢軍完全可以先誆騙穩住他,反正仗打完了最後東西都能回到漢軍手上。
朱五現在已經完全沒了底氣,之前他還覺得自己倚城而守,應該能擋得住漢軍。可手下的表現已經讓他認清現實,趕緊見好就收,先去南贛積蓄實力,跟漢軍打仗,他是真沒得打!
雙方談攏,朱五幾乎一刻都不敢耽擱。
第二天就帶著插翅虎、混世魔,還有三人麾下的老賊軍隊總計一萬餘人。
原本應該有兩萬多老賊,還有一萬多吉安新軍,可吉安新軍不能帶走,而還有老賊在漢軍接收吉安府縣地盤時,逃跑潰散和落草為寇的太多,所以就剩這麼一萬多人了。
好在沒的基本都是插翅虎、混世魔的兵力,朱五的兵力還儲存了大半,這一萬賊軍裡頭,起碼有六千多人都是朱五手下的老賊。
他們甚至不敢走贛江水路,贛江南下要經過泰和、萬安兩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