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宏嵊轉過身,看了看癱倒在地上,脖子上還繫著鐵鏈的我。
他緩緩走到我的身邊,蹲下身子,安撫我道。
“小兄弟,你可還安好?”
他的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流暢的臉部線條在陽光下襯托的格外俊郎。
我雙手無力的攀上他的腿,掙扎著問他。
“你當真是陰山簿的人?”
他淺笑的點點頭。
“是啊!怎麼了?”
我本來想同他打聽一下,二十一年之前陰山簿發生的慘案,一時之間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就在這一剎那,我的腸子忽然如刀絞般的劇痛。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兩個渾身長滿長刺的鐵怪,它們在我的肚子裡來回比武。然後把我的腹部刺穿的腸穿肉爛,鮮血橫流。
豆大的冷汗從我的額頭毛孔中溢位,那股強烈的腹痛,從我的小肚子迅速的四散蔓延。
我整個身軀都疼的又麻又木,就如同在旱地之中被雷電一擊而中。
我的頭腦越來越空,我的眼前越來越模糊,我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已經被抽空。
我抓著張宏嵊褲腿的霜手在緩緩下滑,在他錯愕的神情裡,我猝不及防的昏死了過去。
……
待我再次睜開雙眼,我已經被移到了一個舒適,軟弱的土炕之上。
我的身底下墊了幾層厚厚的棉褥子,我渾身都覺得輕飄飄的,好像臥在了軟軟的雲巔。
我脖勁上那厚重的鐵鏈也已消失不見,身子上下泔水的湯汙,還有醬骨頭的油汙都被擦拭的乾乾淨淨。
就連我赤裸的胸膛上,也被蓋上了一件柔軟整潔,散發著淡淡檀香氣味的土黃色道袍。
忽的,我突然想起了什麼!
我急忙晃晃自己的右腿,好在我的褲子沒有被人脫掉。我藏匿在褲腿之中,師傅送於我的那本《玄法註疏》,還有玲瓏嵌寶八角鏡也都安然無恙。
我想,大概是張宏嵊救了我吧!
他面相和善,聲音又溫軟,可想而知,該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我睜開眼皮,眼珠子在眼眶裡四處滑動,為的便是看清我現在所在何處?
這是一間正正方方的紅磚瓦房,屋子裡並不十分擴寬,卻也收拾得乾淨明亮。
地面兒是用水泥抹的,灰黑色的土地十分平整光滑。
地面的正中央支了一張長方形黃木頭的桌子。旁邊餘了兩方長條木凳。
桌子上擺了一個精巧的紅陶土茶壺,並四個白邊兒大海碗。還有,便是兩柄用玄黃色包袱裝著的黃銅重劍。
這兩柄銅劍我是認識的,正是張宏嵊和他的師弟身後一直揹著的那兩柄。
看來,我想的果然不錯,正是這個張宏嵊救了我,並將我移到了此處,擦去身上汙漬,並蓋上新衣。
這個張宏嵊,還真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良善人!
忽地,我聽到實木門外有人踏地的腳步聲。
隨著“吱呦”一陣摺頁聲響,房門被人輕輕推開。
正是那方臉的壯道士迎面走了進來。
我抻著頭好奇的眺望,那方臉道士見我清醒過來,急忙一步跨出門外,衝著遠處興奮的喊道。
“師哥,那小兄弟醒過來了!”
方臉道士走進房間,大步邁到土炕的邊緣。
他咧著嘴,逞強的笑著,可是模樣仍然有些兇悍。
方臉道士問我。
“感覺怎麼樣?你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我真是怕你就這麼一覺睡死過去!”
我艱難的張開嘴巴,嗓子燒灼般的疼痛,呼吸也沒有太多的力氣,只能慢慢悠悠的小聲呢喃。
“壯士,你們的大恩大德,在下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