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臨府,戲院,這簡直給我搞得一頭霧水。
我不是在濱水縣附近的陰山簿之內麼?我現在應該是一個雜役,我記得千真萬確。
這戲院,也就是一些娛樂的地方。跟說書的茶樓也差不多。
男戲子年紀總在不滿二十歲,面目清秀,應酬周到。
戲子最要精挑細選,以蘇州為上,揚州次之。“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所謂揚州戲子,多是幾歲的孩童從小買來培養,不到二十正式上臺,鬍子一長出來就退休。
那戲子一般都是貌美娟秀,身段婀娜,腰肢柔軟,盈盈可握的文弱之像。
我聞言,臉上立刻添了幾分為難之色。老嚴笑我是個土老迂,趕不上當下的新鮮熱鬧。
晌午將過,我和老嚴又吃了半碗熱酒,便拿著擔架去了那“閒鶴居”。
剛到店門口,早有人等在外面專為迎我們。
那人領著我和老嚴拐到一個犄角衚衕,由後門進園子,像這種場子,每日裡迎來送往,尤其注重聲譽,我們扛屍人天生晦氣,自然不能走正門。
大茶壺引著我們上了一個單獨的圓頂小樓,拐了兩個迴廊,進了一個精緻的雅間兒。
雅間內裡並無太多擺設,一張羅帳床,兩條羅圈椅,門口不顯眼處堆裡兩個盥洗的銅盆,裡頭還積著未潑盡的髒水。
屋裡空無一人,只有正對門兒的軟箱床榻上躺了一位清秀的男子。
大茶壺倚在門邊,衝我和老嚴努努嘴。“那就是屍體,快抬走吧。”
我和老嚴按規矩上前瞧看屍身,只見死者年紀倒是不大,應是個剛登臺的新人。
這小戲子生的好生秀麗,芙蓉面,豬膽鼻,兩片薄唇輕抿,天生一副嬌弱之態,真真是比女人更加女人。
原來戲子都是長得這般樣貌,怪不得那些達官顯貴,富商闊少都愛到此處聽戲。
大茶壺站在門邊兒,一臉嫌棄,不耐煩道:“人都死了,還看個什麼?抓緊抬走,免得耽誤我們做生意。”
這大茶壺說話好不兇悍,不過都是給別人打工的狗腿子,偏偏只有他這般看不起人。
知道的他不過跟我們一樣,是一個彎著腰的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哪裡的大老闆。只見她那頤指氣使的模樣。五大三粗的脾氣。還有虎視眈眈的神情。簡直就是徐虎城第二。
我素來瞧不起這些為虎作倀,自己沒什麼本事,卻還鼻孔朝天的垃圾人。
老嚴倒是早就已經習慣這些僱主的行為。
老嚴脫下自己的上身穿著的白布搭,蒙在了那小戲子臉上。我二人又合力把屍體抬到擔架上面。
我和老嚴抬著屍體回到義莊,老嚴給這個小戲子選了口棺材。
忽的,我發現此處的義莊大堂正中央也供了一張香案。香案上的是一個木頭的關公。
這義莊之內擺關公,呵!還真是不倫不類。
不知為何,我竟學請了師傅曾經的習慣。在供案上的香爐插了三支一寸二尺柏殼香。
老嚴問我道:“施現,你閒的沒事兒點著三根香乾什麼?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講究?”
我道:“我點這三根香,可以觀香測吉凶。”
這也是我之後在陰山簿裡學的本事。雖然我根本什麼都沒有學會。但是隨意的糊弄一下這些門外漢,自然是沒有問題。
不過觀香測吉凶這古來有之,還記得我在上西村時,餘秀蓮的屍體剛到義莊,我師傅當時點的三根香燒到一半兒時,是中間長兩邊短。
師傅當即便知道,中間的香長便是最不吉利。
老嚴道:“這觀香什麼的,我看不可信。不就是看個長短,那玩意能測出個什麼來?”
我聞言,掩面笑道:“觀香可不簡單。敬香之時分四大香。一曰“佛家香”,一曰“道家香”,一曰“仙家香”,一曰“鬼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