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好像認識他們!”
周謹堂道:“不就是一個年輕公子,身後跟著六個衙役?”
我點點頭。“對!”
周謹堂道。
“六個衙役我倒是一個不熟。不過那個年輕公子,我頗有印象。那個是河北經略使孫大人的女婿,姓徐,叫徐游龍,如今在黃驊邑做節度使。”
我納罕道:“黃驊邑的節度使怎麼到咱們滄臨邑來逛戲園子?”
周謹堂回道:“許多當官兒的都這樣,自己家門口裝做清廉潔吏,到了別的地界就露出本來面目了。況且這個徐大人家有悍妻,可想而知,一個落魄書生娶了河北經略使的掌上明珠,從此在官場扶搖直上,行雲流水。這種男人,在家怎麼能不受點兒氣!”
我忍不住唾了一口。“切,這些狗官,還真是聲色犬馬樣樣不落。”
眼見事情沒有頭緒,我和周謹堂又上街打了些酒菜,同老嚴三個人,窩在義莊裡嘀咕半宿,終於商量出一個主意。
老嚴道:“咱們三次扛屍,那個大茶壺均都在場。說不定此事的哏結就在這個大茶壺身上。”
周謹堂聞言一拍大腿。
“此事好辦,整個滄臨邑的戶籍全在官府的檔案房。明日我去檔案房翻看一番,把那個大茶壺的底細摸個明白,奉承收買,威逼利誘,還怕撬不開它那張嘴。”
事情商議畢,我同老嚴,周謹堂三推杯換盞,好不快活。
忽的,只覺一陣輕微的腹痛,好似那肚裡的胎兒再踢我一般。
我想,只怕又是夢該醒了吧。
我連忙痛飲兩杯酒,然後對老嚴和周謹堂道。
“相聚的時間總是短暫,唉!再等我一等吧。等我回到陰山簿,把今日的活計都幹完。等到入夜,咱們再在夢中相遇。”
老嚴和周謹堂被我突如其來的話語,說的納罕異常。
我道。
“你們自然不懂得,不過我想,此時天色一定不早了。我也該回去繼續上工……。”
其實,這滄臨邑的一場美夢倒還蠻有意思,只不過,我畢竟還是要活在現實當中,不能沉迷於黃粱一夢。
雖然在這夢中,我是個智勇無敵的扛屍匠,可我千百個篤定。在現實當中,我還是那個一事無成的施瘸子。
我的雙手默默的揉著自己的腹部,然後猛烈的閉眼,再睜開。
“大腦殼……!”
我哈哈大笑著。可是再一睜眼,我竟還是身處在義莊之中。
老嚴好奇的摸上我的額頭。
“施現,你酒量也太差了吧,就喝這麼兩杯,便開始說胡話!”
“誒!”
我有些發矇,這怎麼不受我控制了呢?我明明在夢中已經待了很久。為什麼,我偏偏竟醒不過來了?
我再次猛烈的閉眼,再睜眼。
“回來吧,陰山簿!”
可是我再次睜開雙眼,眼前浮現的還是周謹堂和老嚴錯愕的大臉。
媽的,我怎麼回不去了?我在口中喃喃自語。
周謹堂直接拍拍我的肩膀。
“今天天色不早,我這就先回去。你們放心,那個大茶壺身份的事情全部交給我。
施現,我看你的精神好像有些恍惚。也別喝了,好好睡一覺吧。”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默默送周謹堂離開義莊。
老嚴在那邊已經把酒飯全部收拾妥當,然後在義莊的大堂之內鋪好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