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把夜香處理乾淨,然後開始刷桶。刷完桶之後等著交接班就好。
嗨!沒什麼體力活兒,只不過埋汰一些,習慣就好。”
我象徵性的點點頭,然後推著這輛小小的獨輪車,開始自己在陰山簿的第一天工作。
夜晚星光璀璨,陰山簿北區的臥房著實不多。就連張大哥所在的節義堂也並不在這邊。倘若節義堂在北區的話,說不定我還能順便看上張大哥一眼。
我只知他昨日為了我,在掌門的院子裡練了陰山簿的一百零八套武藝,累的連路都走不穩。也不知道他現在究竟怎樣了。
前半夜的時光過的真是清閒,幾乎沒有什麼人起夜出來如廁,一般的恭桶盆裡都是乾乾淨淨。
我就一個人把獨輪推車支在臥房的旁邊,然後將自己整個身子倚在推車的軲轆上,盤著雙腿,呆呆的就著月光望天。
不時,眼見四下無人,周遭都是靜悄悄的一片。我便偷偷地從自己的褲腿中,摸出爹生前送我的那塊黑曜石。
這黑曜石就著皎潔的月光,趁的是如此耀眼奪目。
脂潤爽滑的黑色石頭,那質感竟是如此的特別。摸起來好像是嫩滑的豬油膏子,又像是大姑娘的雪白大腿。
總之,這種材質的石頭我還真的是前所未見。
這是爹從家中的地裡面刨出來的,爹下了那麼多年的地,偏偏就在最後一天刨出了一塊兒蹊蹺的石頭,然後又在最後一刻將這塊蹊蹺的石頭送給了我。
從此,這便成了爹孃教育我的唯一念想。成了我每回思家時心頭難掩的傷。
我望著月亮緩緩的冥想,想爹,想娘,想師傅。像從前在上西村裡扛屍的時光。
那時的我四肢健全,跑起來像昇天的爆竹一般快。那時的我身上還有一把子力氣來,別看我個子小小,骨頭裡都是肌肉塊。
我們扛起半扇兒豬,能扛起一個壯我兩倍的屍體。
可是現如今,我筋脈受傷,左腿殘疾。剛剛17歲,便成了一個廢人。
呵呵,什麼懸煞七星之命,有的人是七星,而我卻是懸煞。
克父克母克手足,克親克友克兄弟,在我的命數之中,我本該活不過17歲。
都是因了我師傅,他用自己的血肉骨骼為我續命。馬小山啊馬小山,他寧願用自己的命來換我的命。
難不成,他早就算出我會來到陰山簿?
可是,即使我來到了陰山簿又如何?我沒有資格同那些新入門的弟子一般學本事。我現在唯獨能做的,只是守著這一車子的恭桶,然後等著倒夜香。
眼瞅著便到了丑時末刻,臥房裡的弟子們一個個起夜活泛了起來。
少傾,他們便該起床,然後去飯堂裡隨便吃兩口早餐,便要開始一天辛苦的做工。
我之前也做過一個月的茅山門弟子,我自然曉得他們的作息和起夜時間。
待我閉起眼睛,耳朵聽著聲掐著手指,算著大多數臥房門口的恭桶該滿時。
我便開始展開了自己的行動,用自己車上的紅色木桶,把臥房門口的恭桶盆一盆一盆的對調。
呵!這倒夜香的活兒還真是簡單,怪不得雜役房裡的那些兄弟們都說,能在陰山簿裡做雜役,簡直是給個大羅神仙的職位都不換。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我就將北區三個堂的夜香全部收滿。
接下來便是去六師伯和幾位師傅前輩的住處收夜香,最後一處,便是去徐虎誠那裡。
好在我之前在陰山簿裡沒少轉,對這北區方面的位置還都是比較熟悉。
我一間房,一間房的集完了夜香,最後,只剩下徐虎誠一個人的住處。
此時,我這輛獨輪車上的恭桶已經全部裝的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