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忙道:“娘娘思慮深遠。”
太后露出了幾分疲態,繼續道:“可既然不相認,哀家怎麼能保住這孩子的安全呢?趙王那兒,可盯著緊呢,若是今日,哀家顯得對凱之過於看重,趙王難保不會把心思放在這孩子身上,這孩子終究還是太弱小了,哀家寧願在這裡,細細謀劃,暫時讓他流於市井,這總好過,讓他捲入這險惡的境地。是以,哀家方才故意不在意,哀家不在意,就是讓某些人不在意,他們輸了一局,需要重整旗鼓,也顧不上這孩子。”
張敬感嘆道:“娘娘這番話,實顯舔犢之情,只是奴才是否調幾個明鏡衛的武士……”
“不必。”太后搖頭:“現在不要讓人察覺出半分端倪,日子還長著呢,哀家現在至少有了個盼頭了,從今日起,哀家還有許多棋需要佈置。眼下不可有任何驚人之舉。可惜了,那孩子是文弱書生,若是是習武之人,危難之際可以保自己周全,哀家也就不會這麼擔憂了。”
說著,太后深看了張敬一眼:“因此我們現在要忍耐。”
“可……”張敬卻依舊有些提心吊膽,他實在是被這場天瘟嚇著了。
太后淡淡一笑,道:“只是也不能完全沒有作為,這一次,太祖高皇帝託夢給了這孩子,正好是一個機會,哀家不封不賞,卻還需賜他一樣東西。”
張敬道:“太后所賜何物?”
太后道:“太祖高皇帝駕崩之前,曾餘下一柄寶劍,一部《文昌圖》,這一劍一書,都乃太祖高皇帝的遺物,太祖高皇帝駕崩的急,沒有交代下任何只言片語,這劍,如今已供奉於太廟,唯獨這《文昌圖》,卻是無人能夠看懂,而今束之高閣,便藏在麒麟閣裡,只供後世的子孫緬懷。”
太后一笑:“這孩子既然在夢中受了太祖高皇帝的教誨,說是太祖高皇帝的半個門生也沒錯,既然如此,那麼將這部書,賜給陳凱之,也算是對他的褒獎了,反正這書無人看得懂,可這畢竟是太祖高皇帝的遺物,只要轉賜給他,對這孩子來說,不啻是身上貼了一封護身符,更是免死的丹書鐵劵,哀家……只求他能平平安安,你取《文昌圖》,命人前去金陵,頒賜給這孩子吧。”
賜書……
張敬眼睛猛地一亮,不錯,這本書沒有多大的作用,可是流出了宮裡,意義就不小了,對陳凱之來說,等於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只是……他猶豫地道:“可這《文昌圖》雖然在麒麟閣中無人問津,卻終究乃是太祖高皇帝的遺物,若是頒賜,只怕……”
太后淡淡道:“這件事,哀家會給宗室們打招呼。這書,反正也是無用,他們個個都說自己是太祖子孫,言必稱太祖太宗,可是有幾個是真正把太祖太宗們放在心裡的呢?”
“明白了。”張敬朝太后行了個禮。
太后站了起來,她抬眸看著明月閣外那無數的美景,忍不住感慨道:“上天,實在是給了哀家一個太大的驚喜了,張敬,哀家真是感覺眼前,色彩也繽紛了許多。”
張敬笑著道:“那是娘娘心裡歡喜,噢,還有宮城之外,還跪著龍門學宮的王先生。”
太后眼眸裡掠過一絲凌厲:“下詔,王之政妖言惑眾,趕出九龍學宮,令其返鄉,不得再踏足洛陽一步。”
這位鼎鼎大名的王先生,號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怕也沒有想到,自己運氣這樣差,本想裝一把大名士的風采,結果卻是遇到了如此離奇的事。
張敬想了想,道:“娘娘頒賜《文昌圖》,是否讓奴才親自去一趟。”
“不必了。”太后柳眉舒展:“凡事都不可過,本身頒賜《文昌圖》倒有正當的理由,可即便如此,哀家還怕遭人懷疑,若你再去,豈不是平白讓人生疑?隨便譴一個內官去即可。”
“娘娘思慮深遠,神鬼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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