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成眼角餘光掃視陳凱之一眼,想看看陳凱之的反應,卻見陳凱之面色如常,鎮靜自若,眼裡雖也偶爾會去看一眼那林煙兒,卻和別人不同,並沒有露出什麼別樣,這反而使張成有些失望了。
張成笑道:“煙兒姑娘是最有才情的,噢,對了,上一次,煙兒不是愛極了那一首《高山流水》嗎?這高山流水,便是咱們金陵的陳案首所作,你看,陳案首來了,煙兒還不來見一見。”
那林煙兒頓時露出喜色,笑靨如花,忙是上前,朝陳凱之福了福身,眼中帶著邀寵之色:“見過陳案首,能得遇知音,奴三生有幸。”
她眉眼兒極是撩人,眼波流轉之間,只恨不得將陳凱之的魂兒勾去。
陳凱之心裡頓時明白了什麼。
在座的這些人,都是金陵頗有影響力的人。
自己剛剛中了案首,就惹來了這麼一段佳話,顯然,無論對於侯爺之子,還是大儒名士,其實都是一樁雅事。
可自己還是在進學的讀書人啊,說難聽一些,別的讀書人倒也罷了,現在自己剛剛中了案首,在金陵頗有幾分名氣,若是明日一早,傳出自己和某某**的事,會怎麼樣呢?
大陳朝對於生員的管理,有很嚴格的規定,雖然現在學官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並不代表,堂堂案首,鬧得滿城風雨,學官還能糊塗下去。
何況,還有這麼多朱縣令這樣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到時對自己的態度,怕是很不好看。
張父還真是用心險惡,先糊弄了師叔請自己來,接著安排了這麼一個林煙兒姑娘。
陳凱之不為所動,他不是涉世未深的少年人,也不會隨便被人勾搭,更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欣賞你的才情,轉眼就對你一見鍾情的事。
這件事若是處置的不好,不但聲譽遭受打擊,學裡還能還會有除分,從此之後,自己身負一個浪蕩子的風流之名,可怎麼混下去?
面對這林煙兒那含情脈脈的目光,陳凱之只噢了一聲,道:“你好。”
語氣冷淡,他不曾故意撇開眼去,‘不敢’去看林煙兒,反是與她目光相對,可是這目光之中,不曾有半分褻瀆之意。
張成在旁,不露聲色,似乎察覺出了陳凱之身上的警惕,心裡想笑。
陳凱之和自家兒子的矛盾,本是小事,誰料這陳凱之居然和江寧朱縣令熟絡起來,這就開始影響到了張家了,如今這陳凱之又中了案首,前途不可限量,張家若是再不出手,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今日這個局,自然是早已謀劃好了的,對於陳凱之來說,這是必死之局,只要今日陳凱之在這兒和林煙兒沾一點關係,明兒金陵內外,陳案首是個浪蕩子的訊息就要傳遍,今日在座的,都是張家的朋友,便是‘見證’。
林煙兒這裡,也早就是買通了的,就算陳凱之拒人於千里之外,這林煙兒自然會有一套說辭出來。
無非就是這陳凱之急色,爭風吃醋,發了酒瘋,口裡說了什麼什麼胡話,這陳案首現在風頭正經,無知百姓也喜歡傳這案首的是非,到了那時,學裡的學官們,還能無動於衷嗎?
那時候,他再想方設法打點,這陳凱之若是革了學籍,或是捱了除分,下一步,這傢伙就成了一個白丁,再尋一些人,將他徹底解決掉。
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小子而已,今兒竟還勞動了他親自出手,也算是這小子的榮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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