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拿畫來做題?
張學正真是覺得考生大膽放肆。
可是再細細端詳,卻又沉默了。
只這幾筆的畫,居然破題了。
說是神奇,還真是一丁點都不為過,你看,這題目是泰山何其高也,泰山有多高呢?畫裡的山很高很高,因為雲層不過在其的山腳,這不就是峰高入雲嗎?不對,峰高入雲還比不過這山之高,因為人家是山腳踩著雲端,這山,得有多高啊。
何其高也。
就是這樣的高。
張學正哭笑不得,敢在試題裡畫畫,這肯定是要嚴懲的,可是這畫,偏偏又契合了題意,只這一幅畫,其實就吊打了無數之乎者也,狗屁不通,說了半天,也無法形象說出泰山有多高的文章了。
可問題又出現了,雖然破了題,可這不合規矩啊。
難怪那閱卷官猶豫不定的樣子。
而且……這畫之下,還有一行字跡模糊的小詩,張學正費了很大的勁,方才認清了這兩行詩。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
這詩,只寫了一半,後頭……沒了。
而且即便辨認出來的詩,也是字跡模糊,看不甚清,很用心才能根據模糊的筆畫看出來。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張學正看到這裡,頓時有一種非同小可的感覺。
只這第一句,就將張學正震撼住了,齊魯大地縱橫幾百裡,可是無論在哪裡,那青翠的山頭都沒有盡頭,幾百裡外,能看到山峰,這山……有多高?
這第二句,卻是太陽落山了,於是陰陽割昏曉……張學正嘴皮子忍不住哆嗦,這個牛逼吹的響啊,因為大山擋住了太陽,所以整個齊魯大地,居然被山分割,一面是陽光普照,一面卻是陰霾。
到了第三句,望層層雲氣升騰,令人胸懷盪漾,看歸鳥迴旋入山……
嗯?
就這樣沒了?
詩的前篇,就已將張學正震撼住了,張學正主管學務,對詩詞文章,本就涉獵頗多,心裡被這首詩所震撼,知道這勢必是萬里挑一的佳作,可是……下面沒了……
他心裡知道,詩詞這東西,最後的收尾才是全詩最點睛的地方,心裡不禁遺憾萬分。
他抬起頭,卻發現自己在不知覺的功夫,其他的閱卷官聽到他嘖嘖稱奇的聲音,也都忍不住離坐而來,眾人聚在一起,看著這奇怪的試卷,都是面面相覷。
“諸位怎麼看?”壓住心裡的震撼,張學正抬眸。
“大人,這篇試卷實在可疑。”先前送卷的閱卷官忍不住道:“試題中的畫,足以算是破題了,而這半截詩,也足見考生別具匠心,是極有才華的人物,如此驚世駭俗之人,明明此番能必中的,可是,卻不肯循規蹈矩,莫非他志向不在科舉,所以……”
張學正搖頭道:“不對,世上哪有人志向不在科舉的。我看他後頭的字跡模糊,似乎有什麼蹊蹺。”
“那麼這卷子,圈定還是不圈定?”有人忍不住道。
是啊,題是破了,才華自然不必說,而且府試考的也不是八股文,非要限制你在條條框框裡,本朝並沒有要求你考試寫多少字的文章,答題較為自由。
只不過寫文章,乃是約定成俗的規矩,幾百年來大家都這樣寫,現在一幅畫,還有這半截詩,該怎麼辦呢?
…………
陳凱之痛心疾首地道:“我考試被坑,心裡不好過,你們看看老虎,每天都那麼努力的碼字,可是收藏還是那麼慢,票兒還是那麼少,真是同病相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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