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這一句,聽得眾人都驚呆了。
沈族諸少年都忍不住望向沈瑞,能讓郭氏如此動容的“孫妹妹”,除了已故四房源大嬸子,再也旁人。
沈瑞則忍不住眯了眯眼,不是說孫氏孃家只有一個鉅富老爹,早已過身,再無旁人麼?眼前這婦人是誰?能為女方送嫁的,即便不是至親,也差不多,為何不曾聽人提起?
而站在徐氏身後的祝允明、魏校幾個個心中也驚詫,之前過來松江前,只曉得姨母要造訪宗家,並不曾聽姨母提過什麼故舊。
就聽徐氏道:“正是老身,當年我送敏娘出嫁時,鴻大娘子還是穿紅裙的新婦,一轉眼也是將三十年,兒孫滿堂,你是個有福氣的。”說到最後,帶了些許悵然。
郭氏哽咽道:“徐家姐姐來晚了,敏娘已經走了三年。”
徐氏嘆氣道:“她性子太倔強。但凡早日給我去訊息,也不會讓瑞哥受了後頭的罪。”說到這裡,憐愛地看了眼沈瑞,道:“瑞哥教養的很好,你同沈理兩個費心了。”
郭氏低頭拭淚,道:“我沒做什麼,這幾年瑞哥在禪院守孝,都是理哥再照看。”
門口不是說話地方,郭氏便將徐氏迎進雅間。
福姐兒已經四歲,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在裡頭等得不耐煩,早就跑到屏風外等著。不過“呼啦啦”進來這許多人,倒是將小姑娘嚇了一跳,忙跑到郭氏身後,露出半個小腦袋瓜子,望向沈瑞,小聲道:“瑞二哥……”
沈瑞衝福姐兒笑了笑,沈珏見狀,則是小聲逗道:“福姐兒就記得瑞哥,不記得五哥了?”
福姐兒多看了他兩眼,方小聲道:“五哥……”
看著這麼個白嫩可愛的小姑娘,徐氏笑得慈愛:“這是你的小閨女?倒是比她侄兒還小了。”
福姐聽到大人說話,已經是老實地在郭氏旁邊站著。
郭氏聽著徐氏的話有些怪,不過想到她還知道沈理,便以為她來之前打聽過鬆江這邊的事,知曉各家情況,就拉過福姐道:“這是我的老來女,給了敏娘做契女,當初要不是為了生她送了半條命,也不會用了敏娘半截救命人參。”
顯然她為此事深感愧疚,過了數年,提及此事,依舊神色黯然。
徐氏搖頭道:“你多想了,都是命數。人參雖是好東西,有時候能救急,可也不是包治百病。敏娘生前與你交好,給你人參也是心甘情願,你這般多想,她在下邊也難安生。”
郭氏拭了拭眼角,道:“是我失禮了!”
一干沈氏少年,都等著給郭氏見禮,眼見兩位長輩寒暄告一段落,便齊齊上前道:“侄兒見過大嬸子(大伯孃),請大嬸子(大伯孃)安。”
郭氏忙叫起,看了徐氏一眼,對諸少年道:“這是瑞哥母親的孃家長輩,你們當叫一聲徐姨母……”
不等諸少年行禮,徐氏搖頭道:“我雖算是敏娘娘家人,可他們也不當叫我姨母,應叫一聲大伯孃或是大嬸子。”
郭氏聞言,面露不解,實不知這稱呼從哪裡論起。
徐氏微微一笑道:“我孃家姓徐,卻也是沈門之婦,妹妹可叫老身一聲滄大嫂子。”
祝允明等人知曉徐氏身份,當然不會詫異,幾個沈族少年都有些傻眼。
以“滄”為名的,沈家只有一人,那就是整個沈氏家族官品最高的二房大老爺沈滄。
沈瑞面上也露出幾分詫異,不過心中似乎有些明白,孫氏既是商賈出身,為何當年會得宗房太爺做媒,這些年也多得宗房太爺庇護,原來她同京城二房有關係。而且這關係應非比尋常,竟然由當年身為二房長媳的徐氏親自到松江送嫁。
不過徐氏身為沈家婦,到了松江本家,只擺出徐娘子的身份,而不是二房媳婦身份,松江這邊也無人認出來,可見當年二房與松江宗親關係多疏遠陌生。
“滄、滄大嫂子……竟不知大嫂子身份,妾身多有失禮之處,還請嫂嫂恕罪。”郭氏心中亦是驚詫不已,起身重新見禮,這同族妯娌之間,嫂為尊位,禮數更重。
徐氏亦起身回禮,隨即拉著郭氏落座道:“不知者不為怪。彼時先翁在世,如此吩咐,我為媳婦,只有遵從。我還要請弟婦勿惱我隱藏身份在先。”
郭氏想起當年往事,族中女眷都以為孫氏是商家婦,又眼紅她嫁妝豐厚,接親也沒少說酸話,還是這徐氏這送親孃子出面,給大家好大個沒臉,方護住了孫氏。誰會想到,她竟然是二房大娘子。
二房顯貴可不是從沈滄起,當年三太爺也做到高官顯位。這娶的長媳,自然也不會出自尋常人家,怪不得當年徐氏年紀輕輕,卻氣勢逼人。可笑族中女眷,當面被徐氏聲勢嚇住,過後又說是商門婦橫衝直撞、莽撞無禮、不知禮數,云云。
徐氏即亮出身份,沈家眾少年,便按照年齒,依序上前見禮,郭氏在旁介紹。
“這是我家三子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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