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內。
外頭的人議論紛紛,許是明日,許是後日,這門匾便該撤下了。
當然,他們這話只敢私下說,自落海安回到了府裡,便是三緘其口好好做人。
屋內,一盞昏黃的油燈在清風中搖曳,生死不由人,一代名相像是個枯瘦的樹枝一般躺在床上,厚厚的被子壓在他的身上,只看的見一張脫了像的臉。
落海安一身華衣坐在床前,手中剩下半碗涼透的苦藥,黑色的殘渣已經幹在了磁碗的邊緣,她呆呆的看著床上有氣無力的老人,替他回想著一生想要輝煌卻又總是不能如願的一生。
一陣乾巴巴的聲音似從老丞相的口中傳出,落海安眉頭一動,趕忙湊近了問道“父親可要是要喝水?”
老丞相搖了搖頭,許是渾身無力,只能靠著呻吟來召喚人。
落海安明白了意思說道“太子畢竟是宮裡的人,女兒讓他先回去了,女兒在這裡陪著你。”
老丞相明白的點了點頭,清清了嗓子,說道“你母親呢?”
母親二字一出,落海安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都說虎毒不食子,可她的親孃卻是個把她往火坑裡推的黑心婆子。
她一個嫡女甚至有時候會羨慕落玉兒那個庶女,庶女雖身份低微,吃穿用度都不是好的,但起碼她和她那苦命的孃親從小報團取暖日子過得竟比她甜美。
母親。。。都這個時候了,她的父親還在惦記那個沒良心的女人嗎。
落海安撒了謊,“母親照料您一日了,身子有些扛不住,我讓丫鬟們扶她休息片刻,晚了再來換我。”
老丞相不是個糊塗人,可人之將死,他明白,活的糊塗才是福。
“別怪你母親,我走了家裡與你血脈相親的親人就剩下她了。”乾枯的聲音從嗓子眼裡發出。
落海安點了點頭,她是個有一說一的,絕不會憑空捏造幻想來騙自己和騙別人,父親的狀態,她都看在眼裡。
老丞相還是對這個女兒不放心,說道“你是個要臉面的,事已至此,為父相信你知道今後的路該怎麼走。切記告訴太子,想得天下,得民心,必要退下銳氣,守住仁心。”
“女兒知道了。”落海安看著喘息有些困難的父親,心疼說道“父親不要再浪費力氣了。”
老丞相不願停口搖頭說道“告訴太子。。。想要坐穩皇位,登基之後務必削藩。。。圈禁段無涯。。。弒殺段無雪。。。”
咣——落海安大腦頓時一片空白,高處不勝寒,難道真的只有這樣才能保全自己嗎。
“你就讓為父說完罷,你妹妹。。。”老丞相咳嗽了幾聲,將落海安思緒拽了回來又說道“你妹妹頑劣,心術不正,五湖四海只有些狐朋狗友,可畢竟也是咱們家裡的人,我活著任憑你母親如何刁難她都好,我走了,你務必讓你母親留她一條性命,算是為父。。。對她母親的贖罪了。”
“是。”位置越高,人情越薄,落海安沒有想到耽誤了落玉兒母親一輩子的父親竟然在臨終之時改過自新,想當一個好丈夫。
既然落玉兒他都想得到,那麼,自己的事他是否又能給個答案呢。
“父親。”落海安紅唇輕啟,面無波瀾聲聲說道“您既然要走的清清白白,讓女兒擔下這一切,那女兒有一句話要問您,您可願給女兒個明白。”
她落海安不是不知道答案,她只是想別人給自己一個交代。
老丞相干瘦如柴的身子為之一震,他心中似乎對落海安的疑問已經有了答案。是啊,他親手教育出來的女兒,他怎麼會不瞭解她的冷酷和無情。
接下來落海安說的話不過是他早已經看透的罷了。
“父親,當日送我去了太子屋裡的人。。。是母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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