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爐煙嫋嫋,死寂沉沉。
屋外,急促的腳步聲,哭喊的敲門聲,刀光劍影的廝殺聲此起彼伏。
一張門,隔著兩個世界。
“夫人開門呀!”
“現在逃還來得及!”
“夫人你把小姐放出來呀!你可千萬不要做什麼傻事啊!”
“小姐那麼小,您可不要想不開呀!”
永元十三年,西涼,這是鎮國將軍莫烈的宅院,莫烈是莫然的父親,自家屋簷下,今年12歲的莫然第一次覺得屋簷下的人如此猙獰。
坐在她對面的是她的母親,她彷彿聽不到外面的聲音。
自言自語說道“莫然乖。。。你要記住。。。。你爹是被人冤枉的,他是個英雄,他不是別人口中的叛徒。”
莫烈的夫人扭頭看著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莫然。
外面的廝殺聲越來越近,門口的聲音也不知不覺的消失了。
莫然的娘低頭在莫然的額頭上輕輕留下一吻,笑容中透露著絕望和淒涼,溫柔說道“睡吧,睡了就不疼了。”
這一年,莫然的父親帶軍出兵攻打匈奴,凱旋之後卻被扣上一頂結黨營私殺人定罪的帽子,佞臣心急,皇帝猜忌,莫烈就這樣在為國征戰數十載後滿門忠烈一夜傾滅,不明不白的死去。
永元十五年,西涼二皇子段無涯和四皇子段無雪作為莫烈的得意門生,終為莫烈翻案,還了他一家老小的清白,佞臣賊子當街被斬,莫烈被追封為了永定侯。
到了永元十九年,街頭上的說書先生還在講述這段令人唏噓的歷史故事。
聽書的隊伍排得老長,一個穿著一身藍色西域衣裳的少女嘴裡叼著一片雲片糕,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津津有味的聽著。
“話說,我西涼國的皇子能如得了老皇帝眼的不過寥寥,其中兩位便是這永定侯收在門下的徒弟,一位是四皇子段無雪,另一位是二皇子段無涯。可造化弄人,二皇子代君出征討罰龜茲,途中被異族奸人所害,毀了容貌,廢了筋骨,原本是眾皇子中最文雅謙和的一個如今也變得性情大變,到了年壯氣盛之時也無人敢嫁。”
底下的人起鬨“皇子還沒人敢嫁!吃香的喝辣的!晚上燈一滅有什麼害怕的!”
此話一出,引起人群中鬨堂大笑。
說書先生自然不能被這種小事打斷思緒,繼續說道“非也非也,他們怕的可不是二皇子的容貌,乃是他陰晴不定的性情,自他變了性情,多少人踏破了門檻想接這個攤子都是走著進去抬著出來,如此一來,即便老皇帝指婚恐怕也是眾口難服啊。”
“原聽說永定侯府的千金指婚給了二皇子,如今看來幸好是人死了,不然更是可憐啊!”
“我看不見得吧,享一天福是一天福嗎,那王妃可不是誰都能當的。”
說罷,底下唏噓聲不斷,有的是嘲笑有的是遺憾。
見底下人議論紛紛,眾說紛紜,說書先生眉頭一挑,正是好時候。
忽然從身後腰間掏出一卷皇卷,攤開在了眾人眼前,聲音提高了幾分。
伸著脖子喊道“今非昔比!”
眼瞧著大家夥兒圍了上來,他又高喊了幾聲
“今日皇帝親自下旨!若民間誰家有意想把自家的姑娘送進宮當娘娘,擇日便可成麻雀變鳳凰啦!”
這一喊,隊伍裡的看客人擠人的往前仰頭看著,少女本就身材嬌小,在擁擠的人群中被推來推去,漸漸就淹沒在了其中。
眾人還在一股腦的看這稀奇的皇令,忽聽到不遠處的哭聲接二連三的響起。聲音越哭越大,讓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得不轉移。
說書老頭見著大家的興致漸漸消散,轉移到了別處,倒是急了,連連喊著“那邊殺豬的,作什麼吶,沒看我這正幫官府宣傳訊息呢嗎!”
殺豬的才不管你是誰,依舊在自己攤子前面哭天喊地,一邊哭還一邊喊道“我冤枉啊!我才是天不遂人願啊!”
殺豬的面前乃是一位買肉的食客,三角眼,八字鬍鬚,一看便是個斤斤計較的小老頭兒。
那人小鬍子一登,輕蔑說道“下賤人幹下賤事!瞧瞧的你賣的豬是什麼品種!幸好我一雙慧眼及時發現!不然這要是給人吃了還了得!”
“大人冤枉啊,小人賣的都是自己養的,絕對沒有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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