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葉春秋默然無語,陳蓉冷冷道:“春秋賢弟為何不發一言,莫不是看不起愚兄嗎?”
言辭之中,咄咄逼人,何況他們又是本地人,更是帶著居高臨下的態度。
葉春秋淡淡道:“指教就不必了,我一路從奉化來,旅途勞頓,要睡覺了,幾位走好,不送。”
現在解釋什麼也沒有意思,這群小屁孩,別看年紀都比自己大得多,卻多有少年人的盛氣,自己無論如何解釋,人家也未必肯諒解,那就懶得理他們。
葉辰良不禁道:“春秋,你怎麼能這樣對陳兄說話,陳兄是想和你交朋友,你……你……”
葉春秋的臉色徹底冷下來,老虎不發威,你這是當我病貓啊,他盯著葉辰良,今日這個少年,眼神竟是突然變得可怕起來,那小屁孩慣有的渾渾噩噩,卻多了幾分錐入囊中的銳利,葉春秋厲聲:“葉辰良,你鬧夠了嗎?”
葉辰良竟是覺得眼前這小小身體裡迸發出了一種全然不同的氣質,他不禁後退一步,不由自主地期期艾艾道:“你……你……我是你的兄長。”
葉春秋臉上的怒容卻是突然一閃即逝,撇撇嘴,不屑於顧的樣子:“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兄長,就理應做出兄長要做的樣子,你姓的是葉,何故要幫襯著外人來訓斥我?你們既然認為我放出什麼豪言,說什麼府試頭名非我莫屬,那麼就這樣認為好了,是不是頭名,等放榜之後便能見分曉,幾位兄臺,春秋不過是僥倖中了個縣試的案首,想要來向我討教,我卻是汗顏之至,就不奉陪了。我累了,該多睡覺才是,怠慢了諸位,還請見諒,告辭。”
然後作揖,蹭蹭的上了樓,接下來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中,啪的一聲將門關上。
樓下的幾人都是面無血色。
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人,葉辰良的臉上閃過得逞的意味,低聲道:“真是不曉禮數。”
陳蓉森森的抬眼看了那空蕩蕩的樓梯間,抿了抿嘴,冷聲道:“奉化縣的人讀書未必好,可是脾氣卻都大得很,大家聽到他的話嗎?他說我們要這樣認為就這樣認為好了,這顯然是當面承認了府試案首非他莫屬,還說要去睡覺,哈……大天光的,說要睡覺,這分明是說他睡覺也能做拔得頭籌,也罷,如他所言,放了榜,方知深淺,陳某倒是拭目以待,且要看看,奉化縣出了怎樣的人物。”
幾個童生也都鼓譟起來,怒容滿面的樣子,譏諷道:“不曉得天高地厚,歷來就沒有奉化人做寧波案首的事。”
“小小年紀,這樣猖狂,以後還了得。”
葉辰良居然臉紅了,他原本是想鼓動著鄞縣的人看看這個堂弟的笑話,誰知陳蓉卻是連奉化人都一併鄙視起來。
陳蓉鄙夷不屑地收了自己的扇子:“罷,不過是個狂生而已,縣試還可以靠運氣,可是到了府試,就沒有這樣的運氣了,一切等府試後放榜了再說。”
於是眾人笑罵著擁簇陳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