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斷了一條手臂。
眾人心中咯噔一下，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柳琴注意到了他們，她讓旁人照顧好那個女學員，然後朝著李清寒幾人走了過來。
“回來了就好，活著，就好。”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疲憊，眼神掃過眾人，最後在他們身上沒有明顯傷痕時，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那笑容，讓秦狂這個七尺大漢眼眶一紅，猛地扭過了頭。
柳琴輕輕嘆了口氣，目光再次掃過眼前這些稚氣未脫卻又飽經風霜的臉龐。
“我知道，你們心裡難受。每一個倒下的，都是我們的同學，我們的戰友。”
“但這就是戰爭。”
“把他們的樣子記在心裡，然後，努力活下去，變得更強，這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告慰。”
她的話語不重，卻像錘子一樣，一下下敲在眾人的心上。
沒有人說話，氣氛沉默得有些壓抑。
最後，柳琴的目光落在了李清寒的身上，那份欣慰變得更加濃郁。
“你們小隊的事，我聽說了。”
“李清寒，你做得很好，不，是非常好。”
她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
“你們整個小隊，都是好樣的，是這次所有新覺醒的職業者中，表現最出色的隊伍，沒有之一。”
“學院會為你們記上首功。”
周圍其他倖存的學員聞言，都投來了複雜的目光，有羨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敬佩。
在這樣一個用實力和戰績說話的地方，李清寒小隊贏得的，是所有人的尊重。
“上車吧，我們……回家。”
柳琴轉身，走向不遠處的軍用運輸車，那隻僅存的右手，顯得格外有力。
眾人默默跟上。
車廂裡很空，也很安靜。
歸程的路上，沒有人說話。
秦狂靠在冰冷的車壁上，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許清抱著膝蓋，將頭埋在臂彎裡，肩膀微微聳動。
張小三則在反覆擦拭著他的眼鏡，彷彿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李長青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荒涼景象，心中五味雜陳。
他想到了趙宇。
那個S級的法師，那個高傲的J市趙家少爺，就那麼輕易地死在了姐姐魂幡內的魂魄之下。
這件事，要不要上報？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他自己掐滅了。
上報？怎麼上報？
說一個F級魂師的魂魄，秒殺了一個同級的S級法師？
誰會信？
就算信了，接下來的麻煩恐怕會比天還大。
姐姐那匪夷所思的力量，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
他看了一眼身旁閉目養神的李清寒，她還是那副清冷的樣子，彷彿戰場上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李長青苦笑一下，把這個秘密，連同對姐姐那份全新的敬畏，一起埋在了心底。
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變強，強到足以能再次站在姐姐身邊的地步。
不知過了多久，運輸車緩緩停下。
覺醒者學院，到了。
柳琴帶著眾人下車，站在學院門口的集結點。
“你們這次任務中收集到的所有亡靈之核，都可以上交學院，兌換成學分或者金錢。”
“當然，也可以自己留著吸收，提升修為。如何選擇，你們自己決定。”
“現在，解散，半個月後，回學院報道。”
說完，柳琴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轉身離去，背影顯得有些蕭索。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也默默散去。
李清寒與李長青並肩走出學院大門。
兄妹二人之間，瀰漫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默。
學院門口，一輛漆黑鋥亮的勞斯萊斯靜靜地停在路邊，與周圍肅殺的環境格格不入，像是一件擺錯了位置的奢侈品。
一個穿著筆挺西裝的男人站在車旁，正是他們的父親，天龍集團的董事長，李天龍。
司機則恭敬地站在另一側，低著頭。
李天龍的臉上，帶著一絲平日裡絕不會有的焦灼與陰沉，但在看到兩人走出來的那一刻，那份陰沉瞬間被喜悅衝散。
他快步迎了上來，卻徑直越過了李清寒。
“長青！”
李天龍一把抓住李長青的肩膀，上下打量著，眼神裡滿是後怕與慶幸。
“沒事吧？有沒有受傷？讓爸看看。”
他的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與疼愛，彷彿他的世界裡只看得到這個兒子。
李長青感受著父親的關懷，心中一暖，但緊接著，他想到了更重要的事。
李天龍確認兒子安然無恙後，才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女兒。
他臉上的溫情收斂了七分，換上了慣常的威嚴。
“清寒，你……”
他剛想說些什麼場面話。
“爸！”
李長青卻搶先開了口，語氣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激動和一種全新的、發自肺腑的崇拜。
他看著自己的父親，眼神前所未有地明亮。
“你都不知道！這次在前線，要不是我姐，我恐怕早就死了！”
此話一出，李天龍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又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個始終面色清冷，彷彿一切都與她無關的女兒。
他不明所以。
一個S級道士的兒子，被一個F級魂師的女兒救了？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