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讓他頭皮發麻、渾身冰冷的問題。
一個被他下意識忽略了的、顛覆了他所有認知的細節。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從姐姐的臉上，移到了那杆靜靜懸浮的魂幡上，又從魂幡，移到了那個獨立於天地之間、散發著恐怖威壓的白色身影上。
魂師……
這個職業的根本，在於“操控”。
在晉升大師境之前，魂師的伴生魂是沒有自主意識的，其一舉一動，都需要魂師本人分出心神，以自身的靈力注入魂幡，像提線木偶一樣進行操控。
這是一個常識。
是寫入潛龍帝國覺醒者教科書第一頁的鐵律！
可是……
李長青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從剛才到現在，自己的姐姐，李清寒，她有過任何操控的動作嗎？
沒有！
她一直靜靜地站在這裡，甚至連握著魂幡的手，都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
那……
那個在亡靈潮中大殺四方，連升三級，甚至獨立突破到精通境的白色身影……
他……
根本不是被操控的！
一個恐怖的念頭，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劈開了李長青的腦海。
那個伴生魂，是自己動的！
它有自己的意識的！
它是一個獨立的、活生生的、並且強大到令人髮指的……存在！
“這……這怎麼可能……”
李長青的嘴唇在哆嗦，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崩塌。
不止是他。
旁邊的張小三，也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雙眼，射出駭人至極的光芒，死死地盯著李清寒，彷彿在看一個怪物。
秦狂和許清雖然沒想那麼深，但也從李長青和張小三的反應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他們看著那個平靜得不像話的F級魂師，又看了看那個強得不像話的伴生魂，一種難以言喻的割裂感和荒謬感，湧上心頭。
李清寒沒有理會他們內心的驚濤駭浪。
見李長青還在發呆，她眉頭微蹙，已經懶得再廢話。
她伸出纖細白皙的手，動作快得像一道幻影，直接從李長青僵硬的手中，將那柄價值不菲的桃木劍奪了過來。
“嗡！”
桃木劍入手，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似乎在抗拒著非道士職業的能量。
可這抗拒，僅僅持續了一瞬。
下一刻，一股精純至極的靈力，從李清寒掌心湧入，瞬間便將這柄桃木劍徹底“安撫”。
劍身上那原本黯淡的符文，竟肉眼可見地亮起了一絲微光。
與此同時，那尊一直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陸臨淵的黃色亡靈，似乎終於失去了耐心。
它那空洞的眼眶，轉向了李清寒這邊，兩團昏黃的魂火跳動了一下，似乎對這幾個渺小的人類失去了興趣。
它緩緩抬起一隻由黃煙構成的“手”，隨意地一揮。
這是一個命令。
一個對周遭數千只白色亡靈下達的，屠殺的命令。
“嗚——”
霎時間，鬼哭狼嚎之聲大作！
那些原本因為恐懼而退避的白色亡靈，在君王的意志下，瞬間被暴戾和嗜血所取代。
它們像是決堤的洪流，從四面八方，朝著李長青四人所在的位置，瘋狂地撲了過來！
“不好！準備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