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她挺直腰板,故意提高嗓門:“喲,趙隊長這是唱的哪出啊,我跟誰來往,關你什麼事?”
看著李春香這般不識好歹,趙德柱眼神驟然陰沉下來。
他上前一步,壓低了嗓音:“李春香,你當真以為那姜清梨平白無故給你調料配方是安了好心?”
他冷哼一聲,“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飯,這是三歲娃娃都懂的道理!”
聽到這話李春香卻只是漫不經心地撣了撣衣襟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讓趙德柱心頭火起。
他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這女人為了和他作對,竟是連輕重都不分了!
他猛地欺身上前,灼熱的鼻息混著菸草的味道噴在她耳畔:“她父親正在被調查,你就不怕受牽連?”
這訊息是他方才讓小王找了縣革委會的熟人才打聽到的,為了查清姜清梨的底細,他特意託了在城裡當文書的遠房表弟。
這一查不要緊,原來那姜清梨竟是城裡的千金小姐,她父母為了讓她躲過下放,才匆匆將她許配給了根正苗紅的貧農子弟沈厲。
更關鍵的是,據街道辦的人說,這姜清梨從前在城裡就是個出了名的懶骨頭,整日裡不是聽留聲機就是看閒書,十指不沾陽春水,哪是什麼善茬!
趙德柱自以為這番掏心窩子的話說得夠明白了,誰知李春香非但不領情,反而從鼻腔裡擠出一聲嗤笑。
月光下,她眼角眉梢都掛著明晃晃的譏誚:“趙主任這訊息網撒得可真夠寬的,怎麼,國營飯店的活兒不夠您忙的,還兼職當起包打聽來了?”
這話像根針似的紮在趙德柱心上。他臉色“唰”地黑了下來,活像被人潑了墨汁。
趙德柱粗糙的大手猛地鉗住李春香纖細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倒抽一口涼氣,白皙的面板上立刻浮現出幾道紅痕。
“好,好得很!”
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氣得連笑聲都帶著顫音,“等那姜清梨的底細被掀出來,我看你怎麼在社員大會上交代!”
李春香腕子生疼,心裡卻跟明鏡似的,她這個人就喜歡憑直覺辦事!
這姜清梨她今天上午觀察半天了,能這麼幫助王大狗的人肯定不是壞人!
再說這趙德柱,平日裡處處和她作對,這會兒怎麼會突然跑來“好心”提醒?
唯一的解釋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想到這,她用力掙了掙被扣住的手腕,冷哼一聲:“我這小本生意,就不勞煩您這樣的大人物惦記了。”
月光突然穿透雲層,照在趙德柱緊繃的下頜線上。
李春香這才發現他額角有細密的汗珠,軍裝下襬還沾著泥土,像是匆忙趕路留下的痕跡。
“蠢女人!”
趙德柱突然咬牙切齒,“我是來......”
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李春香腦子一熱,突然一把伸手捂住趙德柱的嘴,拽著他就往旁邊的倉庫躲。
男人的唇在她掌心下微微顫動,喉結滾動了一下,竟出奇地順從了她的動作。
倉庫狹小逼仄,堆滿了農具和麻袋。
兩人前胸貼後背地擠在角落裡,趙德柱中山裝上的銅釦子硌得她生疼,那股子硝煙味混著茶香味直往她鼻子裡鑽。
李春香這才驚覺自己整個人都趴在了男人身上,隔著單薄的夏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灼熱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