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過院角的梨樹,雪白的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來,像極了那年冬天的雪。
當年要不是姜丫頭他爹。
自己怕早就沒了!
自己有愧啊!
所以當初姜清梨父親找到他,給兩個孩子說媒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姜清梨哪受得了這大禮,她趕緊去扶沈萬民,卻不小心摸到了老人的脈搏。
那一瞬間,她指尖下的脈象讓她心頭一震——沉澀而滯,這是典型的寒溼痺症。
\"爸,你的腿......\"
姜清梨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她的手指已經本能地滑向老人膝蓋處的陽陵泉穴輕輕一按。
這個穴位主治下肢痺痛,輕輕一壓就能試出深淺。
她在門診多年,指下的觸感騙不了人,沈萬民的膝蓋腫脹得像發麵的饅頭,面板繃得發亮,這分明是......
“哎喲!”
被姜清梨這麼一按,沈萬民倒抽一口冷氣,佈滿皺紋的臉瞬間扭曲,他下意識想縮回腿,卻因為疼痛倒了下去!
看著沈萬民要摔倒,沈厲一個箭步上前,年輕力壯的手臂已經架住了父親搖搖欲墜的身子。
他劍眉緊蹙,聲音裡帶著軍人特有的銳氣:“爸,你怎麼了?”
“沒、沒事......”沈萬民還想遮掩,卻被姜清梨一把按住手腕。
“爸,您這腿是不是半夜最痛?膝蓋腫脹發燙卻不敢碰涼?\"
姜清梨的聲音很輕,卻像銀針般精準刺中要害,“而且早上起來關節僵硬得像生了鏽,得活動半個時辰才能走路?”
沈萬民猛地抬頭,乾裂的嘴唇哆嗦著,半晌才擠出聲音:“丫頭...你咋連這個都知道......”
姜清梨嘿嘿笑著。
她當然知道,她這雙眼睛可比X光機還厲害。
上輩子在醫學院被老教授拿教鞭敲著腦袋認片的記憶還熱乎著呢。
那會兒老教授總說:“看見沒?這竹節樣改變,就是類風溼在跳鋼管舞!”
而眼前沈萬民蜷曲的指頭、變形的膝蓋,與記憶中的影像漸漸重合。
在這個連青黴素都稀缺的年代,多少莊稼漢就這樣被活活疼成了殘廢。
而沈老爹的情況更糟——她注意到老人右腿不自然的彎曲,這分明是當年落下的舊傷,如今風寒溼邪乘虛而入,所以症狀愈發嚴重了!
姜清梨深吸一口氣,指尖輕輕撫過老人腫脹的膝關節。
那關節已經微微變形,摸上去像裹著一層粗糙的樹皮。
“沈厲,快去灶房燒鍋熱水。”
姜清梨頭也不抬地吩咐,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媽,您把我櫃子竹筐裡的艾草拿過來,再扯塊乾淨的棉布。”
——那艾葉是她今早跑步時在軍區大院房後發現的,一叢叢生得茂盛,葉片肥厚,邊緣泛著銀白的絨毛。
她當時就順手拔了幾株,想著曬乾了備用,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