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昏暗的燈光,他這才注意到姜清梨的手,原本滿是汙垢的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手腕上還有未乾的水漬,顯然剛洗過。
“需要熱水嗎?”他鬼使神差地問。
“勞煩了。”姜清梨頭也不抬,正麻利地撕著布條。
她垂下的睫毛在燈影裡輕輕顫動,竟顯出幾分專注的溫柔。
王大狗看得有些出神,這真的是那個整天撒潑打滾的瘋媳婦嗎?
就這樣在幾個嬸子的幫助下,剪刀、熱水很快準備妥當。
眾人伸長脖子,看著姜清梨不知從哪裡摸出一瓶燒刀子,消毒清理的動作行雲流水,嫻熟得令人咋舌。
可是,就在大家以為姜清梨會直接把傷口包上的時候,卻見她從抽屜裡翻出一根繡花針。
劉婆子趕緊擋在了沈小花床前:“沈歷媳婦,大娘知道你不喜歡花丫頭,但是你也不能拿針扎她呀!”
“就是!好歹是條人命!”眾人頓時炸開了鍋,她們終於知道為什麼姜清梨不願意將花丫頭送去診所了。
原來是想把花丫頭扎死,果然不安好心啊……
想到這,眾人七嘴八舌地指責起來。
徐麻子媳婦更是直接擼起袖子,一副要拼命的架勢。姜清梨不慌不忙地將針線在燒酒裡浸泡消毒,平靜地解釋道:“劉大娘,您誤會了。小花傷口太深,不縫合的話血止不住的!”
“縫、縫傷口?”劉婆子瞪大眼睛,她在村裡活了大半輩子,從沒聽說過傷口還能像衣服一樣縫起來。
這時旁邊的張部長輕咳一聲:“劉大娘,我在部隊時見過軍醫這麼處理重傷。”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姜清梨,“沒想到沈歷媳婦也懂這個。”
聽到這話,劉婆子才不好意的讓開了道,都怪自己之前對這沈家媳婦的壞印象太深,看來流言也不可盡信。
姜清梨朝張部長感激地點點頭,又轉向劉婆子柔聲道:“劉大娘,您幫我按住小花好嗎,我怕她一會疼醒了亂動……”
劉婆子沒想到自己誤會姜清梨了她竟然還願意讓自己幫忙,頓時喜上眉梢高興道:“好好好……”
她忙不迭地應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看著姜清梨熟練的穿針引線,張部長忍不住問道:\"沈歷媳婦,你這手藝是跟誰學的?\"
姜清梨手上動作不停,頭也不抬地回答:\"我外祖父是個赤腳醫生。\"
她在心裡默默補充:雖然只是個給牲畜接生的獸醫。
她之前就想過了,自己是醫學院的,這一身本領不鞥荒廢了,以後肯定能用上,正好這原主的外祖父以前經常幫著村裡的牛羊接生……
聽到這話,張部長點點頭,之前聽著大家說這沈歷媳婦好吃懶做,看來也不是一無是處。
這邊,姜清梨剛收完最後一針,沈小花就被疼痛驚醒。
小姑娘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滿屋子黑壓壓的人頭,頓時嚇得小臉煞白。
“哇——”一聲就哭了起來。
完了完了,她又闖禍了,這下嫂嫂肯定要打死她了!
果然,就在眾人不明所以的時候姜清梨倏地抬起了手——
圍觀的眾人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
劉婆子下意識往前邁了半步,張大嘴已經攥緊了拳頭。
可下一秒,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