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銷社不進洋貨。”沈厲聲音發緊。
這女人怎麼又提這些洋玩意兒?
她果然還是那個滿腦子資本主義思想的大小姐!
他正要訓斥,一低頭卻看見姜清梨那雙杏眼裡盛著的星光太過晃眼,他一時竟忘了要說什麼。
“沈厲?”
看著男人發呆,姜清梨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拂過他喉結,“你耳朵好紅呀。”
這聲音雖然不大,卻也能讓旁邊排隊的人聽見,頓時有人不嫌事大的鬨笑了起來。
沈厲僵著脖子往後仰,後腰抵上冰涼的柱子。
見鬼了,這女人什麼時候學會用氣音說話了?
那聲調像把小鉤子,撓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更見鬼的是,他居然在數她睫毛投下的陰影——左眼十二根,右眼十三根……
老鄧在前頭笑得直拍大腿:“沈隊長結婚半年還害臊呢!”
排隊的大娘們紛紛附和,有個穿靛藍褂子的甚至掏出把瓜子:“小姜同志,說說你是咋把冷麵隊長拿下的?”
沈厲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往臉上湧。
他在心裡把老鄧罵了八百遍,卻聽見身旁的女人輕笑一聲,那笑聲像顆蜜糖,甜得他舌尖發麻。
“他呀......”
姜清梨故意拖長音調,指尖若有似無地劃過他繃緊的小臂:“半夜還給我捂腳呢。”
沈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天地良心,他們結婚三個多月,就結婚那晚上在一起睡,最後還因為女人嫌棄自己而分兩頭睡!
可當他撞進姜清梨含笑的眼眸時,某種陌生的悸動突然竄上脊背。
陽光在她臉上鍍上毛茸茸的金邊,那因為使壞而微微上翹的嘴唇勾勒出一抹不羈的笑意!
倒有幾分隨心所欲的灑脫……
這種感覺,他在以前的姜清梨身上從未見過!
“沈厲?”
他猛然回神,才發現隊伍已經排到了他們。
姜清梨早已像只歡快的小鳥蹦到櫃檯前,纖細的手指輕點著玻璃罐裡的調料,嗓音清脆:“同志,我要半斤醬油,二兩鹽,還有洋蔥、蘋果……”
她忽然頓住,轉頭看向他,杏眸眨了眨,帶著幾分無辜的茫然:“我還要買什麼來著?”
姜清梨這個人就容易腦子生鏽,年紀輕輕就有魚的記憶!
她自我總結是以前玩命讀書用腦過度……
沈厲喉結微動,清了清嗓子:“……再要一包辣椒麵。”
“對,辣椒麵!還是你記性好。”她笑得眉眼彎彎,轉身繼續和售貨員說話時,髮梢輕輕掃過他的手臂,帶起一陣微癢的觸感。
他看著她轉身繼續和售貨員說話的背影,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這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
讓人招架不住?
售貨員是個扎著兩條麻花辮的年輕姑娘,她一邊稱量調料,一邊好奇地打量著他們:“兩位是新婚吧?看著真般配。”
聽到這話,姜清梨“噗嗤”一聲笑出來,圓潤的臉頰上浮現兩個淺淺的酒窩。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雖然瘦了些卻依然豐腴的身材——少說也有一百七十斤呢!
這售貨員可真會睜眼說瞎話。
“同志好眼力!”
姜清梨眉眼彎成月牙,聲音甜得像浸了蜜,“我們結婚還不到半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