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牙明顯有話沒說完,但此刻閉口,不願多說。
楚堯皺眉,“所以呢?”
“你既然一直秉持父訓,又為何突然找上我兩位哥哥攛掇他們去倒鬥?”
“而且這蛾身螭紋璧也是冥器,你不是一樣收了?”
胖子冷哼,“我瞅這小子就一肚子壞水,一定就在憋著壞,還想忽悠咱們。”
“胖子,先聽他把話說完。”
胡八一突然開口。
大金牙衝胡八一抱了抱拳,然後道,“我知道我現在說的話聽起來可能會很矛盾,但你們誰又能瞭解我的苦啊!”
“整個潘家園,人人面上稱呼一聲金爺,可那是衝我嗎?”
“不,那是衝我父親。”
“我心裡很清楚,在他們眼裡,我根本啥都不是,不過就是繼承了老爺子的家產,揮霍等死的紈絝子罷了。”
“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就因為我不接手冥器,整天倒騰這些假物件,他們都瞧不起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過去小爺忍氣吞聲,但這次不一樣了,小爺決定重出江湖,正式繼承父業,我大金牙不光要倒騰冥器,我還要做最大的骨董商。”
大金牙緊攥雙拳,擲地有聲。
他不光是在說給外人聽,同樣是在說給自己。
就好像一個誓言,無論如何都要達成的誓言。
然而,
“所以,這就是你坑我們哥仨的理由?”
胖子突然開口,不光晃了大金牙一個趔趄,更讓楚堯猝不及防的笑出了豬聲。
講真的,大金牙剛才那番話確實有讓楚堯動容,畢竟記憶中的大金牙可不是這般感性。
只可惜,對方遇上了胖子。
這個心心念念三萬塊錢的傢伙,又怎麼可能被大金牙幾句話就給忽悠過去了呢?
“胖子。”
胡八一也覺得在別人感慨的時候,最好還是尊重一下子。
尤其是剛才那番話,胡八一能感覺到對方不是在編,是用心的。
“老胡,咱們不能因為可憐他就憋屈自己吧。”
“你再想想咱們在墓下的經歷,那都夠咱死好幾回的了。”
“咱差點沒把命搭上,這傢伙卻想著坑咱們。”
胡八一皺眉,沉默。
“胡爺,我真沒有啊…”
大金牙拍著大腿都快急哭了,這時楚堯擺了擺手,“行了行了,還是我來說吧。”
“謝謝楚爺,謝謝楚爺。”
大金牙知道自己現在說啥都沒人信了,也只有楚堯能為他說兩句。
“老楚,這到底怎麼回事?”
“其實吧,金爺出價三千也沒什麼問題。”
楚堯這邊話音剛落,大金牙那邊感動的差點沒掉眼淚,“還是楚爺公道啊。”
胖子迷糊了,“不是,老楚,這蛾身螭紋璧不是你說的三萬一隻的嗎?”
“而且這個假青銅罐子都能賣五萬,咱們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宋玉啊,憑啥只給三千?”
楚堯點頭,“沒錯,我先前之所以說大金牙坑咱們,就是因為我看到那個老洋人出五萬買了個假罐子。”
“可實際上,大金牙給咱們出價三千也是合理的。”
“老胡,你聽懂了嗎?”
胖子看向胡八一,胡八一也一頭霧水。
楚堯笑著道,“骨玩這個東西啊,和其他物品不同,因為他本就不是擺在明面上的貨物,買家的目的也不一樣,所以沒有什麼固定價格。
它不像包子油條,又或者米麵糧油之類的,都是明碼標價多少錢一個,又或者多少錢一斤。
這玩意兒的隨意性很強,只要有買主,買主又剛好認這個東西,那它就值錢,否則再好的東西,沒人瞧得上,那也是一文不值。
說的再簡單點,就這個假青銅罐子,在我眼裡,十塊錢都嫌貴,但人家金爺能五萬出手,那隻能說老洋人好這口,更重要的是金爺有這個本事。
可能潘家園換一家,就連一百都賣不出去。”
“謝謝楚爺您高瞧我一眼,謝謝您嘞。”
在大金牙看來,能得到楚堯這個行內高人一句誇獎,值了。
胡八一和胖子對視一眼,“明白了。”
“原來這裡還有這麼多學問。”
回頭再看,大金牙能一口價出到三千塊,已經非常仁義了。
至於後面大金牙再倒手出去賣個七萬,八萬,又或者更高,那也完全是大金牙自己的本事,和他們無關了。
胡八一一抱拳,“金爺,咱們不懂行,得罪了。”
胖子沒說話,但也跟著抱了抱拳。
“嘿嘿,不打不相識,不打不相識,而且我還要感謝你們給了大金牙我一個結識到楚爺的機會啊。”
大金牙倒是會說話,難怪能靠著一間假古玩店在潘家園立足。
確實有本事。
“行了金爺,既然你也說不打不相識了。”
“東街涮羊肉,我做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