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一對老爺子咧嘴一笑,搔他的癢,或者用手指敲他的前額。但是老爺子沒有醒過來。
最後,李陌一被現實壓倒了,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把老爺子抱在懷裡好幾個小時,直到他的眼睛腫了起來。
頭七過後,李陌一按照老爺子的吩咐火化了老爺子,打算把老爺子的骨灰送到了北山村。
他想到了北山村,這不算是一個繁榮,有點落後的土地。
但李陌一再沒打聽到,北山村如同從未存在過一般消失了。他只得將老爺子的骨灰埋在了一座公墓山頭上。
在來a市之前,老爺子常常帶李陌一去看日落,聽他唱一首幾十年來漸漸衰落的歌。
“死土生本命~~待來轉回輪~~六道皆是苦~~其樂天知道~~~望君世下人~~~”
“爺爺,你為什麼總是唱那首歌?”
“小兵豆子兒,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走吧,爺爺帶你回家吃晚飯。”
夕陽西下,兩個人影斜斜地從山坡上倒映下來,老爺子領著他笑著下山,這時他似乎聽到一聲聲在林中迴盪的聲音,但他聽不清楚。
送老爺子上山的那天他終於聽到了。
十多年後,他終於聽清楚了……
那是一種久遠的忘言之聲……
“一了生死~~~陌塵臨無啊~~~~”
……
……
打斷他回憶的是咚咚咚的敲門聲,兩聲長一聲短。一聽就是易仙那小子。
李陌一擦了擦臉,穿上衣服,踱步走出了裡屋。
“幹什麼你要?”李陌一皺起眉頭,開啟了側門。果然,還會是誰呢?
當李陌一走近一看,發現張立德站在巷子的拐角處,向他揮手,彷彿在宣告他們的革命友誼。
“你不妨去看看……”易仙試探著問他,有點急切的表情:“你不要以為我是讓你賺銀子才去的,陳傲那小子跟你的關係我也不是不知道,可是這件事……”
“進來。”李陌一嘆了口氣,在巷口向張立德招了招手,禮貌地笑著說:“張伯,進來坐吧。”
屋子裡的木窗都關上了,掛著的黃紙人像往常一樣被放在兩邊。看著有點滲人。
當然,認為滲人的不是李陌一,畢竟他都看習慣了。
“怎麼我剛進來就覺得陰森森的……”易仙戰戰兢兢走進裡屋,尷尬地笑了,想以此掩蓋自己害怕的真相。
“坐。”李陌一指著屋子中央的木桌,示意他們在那兒等著。
說著,李陌一走到一旁,拿出那壺還沒喝完的茶,直接倒了兩杯出來。
隔夜茶。
張立德沒有注意到李陌一的小手勢,而是禮貌地對他拱了拱拳,表示感謝,舉起杯子,把它全部喝了,喝完也嘆了口氣:“好茶,味道很特別。”
“李兄……”易仙可憐地看著李陌一,卻看到他朗心如鐵,這小子還是硬著頭皮喝下了茶。
易仙這小子盡給他找麻煩,得小小捉弄他一番。
“這是個麻煩事兒。”張立德首先張開嘴,搖了搖頭。“我們大老爺的事兒還沒處理妥當,又來了新簍子。易仙說你不肯幫忙,今天一早就來找我了,上次我家老爺的事後,我們南宮家就支離破碎了,一群下人都說自己對南宮家功勞大,吵吵著要分家產走人,我知道那晚他們是聽見了什麼風聲,不敢待在南宮家了,想最好撈一筆回老家的養老金,這幾天分發工銀實在煩人的很,正好出來透透風。”
李陌一沒有打斷他,只是靜靜地聽著。
“陳傲死了你不管很正常,但那人竄萬一發了怒,還要害其他人可咋辦。”易仙突然插了一嘴。
李陌一撓撓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跟易仙小道一起去問過了,昨天晚上,陳傲和他的幾個朋友都做了惡夢。”張立德說。
“他們做了同一個噩夢,”易仙說。“他們在永山上,看到一個女人,一個穿白衣渾身黑焦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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