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城。
…………
待得離開司示監的範圍,阿鐵兒等人忍不住鬆了一口氣。聽雨輕一笑,“不曾想阿鐵兒大哥扮的帝上,且似模像樣,竟唬住了那何吾!”
“這且沒什麼!”阿鐵兒壓低聲音,回答說,“何吾如今貴為大太監,專門坐鎮司示監。與帝上之間,應當是甚少碰面了,糊弄住他,且是較容易的!只是那齊平,若碰上,只怕就危險了!”
“阿鐵兒說得在理!”莫土目不斜視,小聲說,“剛留意到何吾派了一名小太監去了北邊,想來是去虎房了!阿鐵兒,咱們要儘快去內廠,尋到那寶物之後,迅速撤出!”
阿鐵兒且是端坐步攆之上,襟坐,無留意身後的情景。一聽,不由得心頭是一跳,旋點頭。
眾弟子聽得何吾竟已去聯絡虎房了,皆是腳下生風,速度快了兩分。司示監過來之後,不過二里許,就是內廠所在的位置。
這內廠為劉金首創,自然是設在離他腹心不遠的地方。內廠的門且不大,不過是個三進的門坊,在這宏偉的帝宮之中,且只是較小的了。
內廠是劉金所創,如今是劉金勢廣之時,廠內番子,至是跋扈。便是內廠、西廠的人見了,是退避。帝衣衛的一個千戶,皆比不過內廠的一個普通番子,可知這內廠的分量。
這內廠的大門只兩名黑衣番子站在那裡值守,抬首環旁,遠的見到聖駕來臨,這兩個番子且不像之前所遇的人一般,不但站直身體,反而大聲喝:“前方是何人,這裡且是劉公的內廠,閒雜人等,休得亂闖!”
阿鐵兒等人是無料到,不但劉金跋扈,便是他的手下,竟如此張狂。要知何吾身為大太監,見到聖駕是躬身行示。這些瞧大門的番子,且竟敢如此。
莫土臉色一變,厲喝一聲,運氣在聲音之中:“爾們這兩個瞎了眼的東西,沒瞧到聖駕在此麼!”
這一聲吼,莫土且是聚音成線,直接對著這兩人衝擊過去。莫土身為九玄堂掌門,武之高,算是天下一等。如今全勢出手,這兩個番子不過就是仗勢的尋常番子,竟一下子被吼的腦袋一懵,耳朵不住的鳴叫起來。
莫土見得一吼功,對著手下的弟子使了個眼色。這些弟子之中,扮作侍衛的弟子立即飛身而上,分出四人,直接將這兩名番子反手剪住。
“目無君上,當斬!”莫土直接抽出腰刀,撲身而上,就準備直接一刀斬首。不料裡面且跑出一名消瘦的黑衣老人,這老人鬚髮皆白,跑出來之後,伸出一根竹棍,對著莫土的斬擊方向一擋。
莫土一刀斬在竹棍之上,只覺得手頭一顫,差點就拿不住這柄腰刀。那老人一棍擋了莫土的腰刀之後,是一掄竹棍,照著莫土心前襲來。
“哼!”莫土見得這黑衣老人如此狂悖,不由得大嗔,直接站直身形,對著這老人拋擲出腰刀。這腰刀夾帶著慘烈的風聲,向著這黑衣老人扎去。
這老人且不慌忙,竹棍在空中一點,直接點在了這腰刀的側面,一下子就將腰刀點成兩截。旋這老人手腕一抖,竹棍是化作漫天棍影,向著莫土襲來。
這一棍虛實參半,莫土是辨識不清,不過他且不是無法子。若是使出九玄堂的獨門武學,只怕頃刻間就被這黑衣老人識穿。
可是若束手待斃,依著這黑衣老人的層迭的棍影,只怕莫土會被這竹棍直接擊破頭顱了。
這次進宮,能接下這一棍的,除了莫土,怕就只有阿鐵兒與聽雨了。但是阿鐵兒是假扮帝上,而帝上是出了名的木頭天子,吃喝各通,但是武學一道,且是絲毫不曉。
若阿鐵兒出手,只怕這高手如雲的內廠,瞬間就會傾襲而出,旋就是通知整個帝宮的禁隊侍衛,那時候,阿鐵兒等人就算生翅難飛了。
而聽雨是同樣的理由,會武的宮人,在宮中不是無。但是每一個肯定皆是隨侍在宮中要人身邊,每一個皆會被內廠的情報收錄。若聽雨出手,引起內廠的戒備,是適得其反。
至後,這一棍只得由莫土自己想法子了。就見莫土右手一撩,一掌猛然拍出,這一掌無奇,即是武門上的尋常貨。
這一掌擊出,果漫天的棍影盡皆消失,那黑衣老人的竹棍,被莫土的一記大掌阻擋住,只得點在莫土的掌心。
可是此掌雖然是尋常貨色,但是若練成,一雙手掌在發功之時,便堅若鐵石,一般的襲擊,且是絲毫無法子,黑衣老人的棍擊便是如此了。
“這一掌火候不錯啊!”黑衣老人總算開口,只是這聲音且是與北國差話大為迥異。
“到底是何人,聖駕當面,竟敢如此無示!”見得這黑衣老人無繼續發難,莫土知此次的交手就到此為止了,喝問。
黑衣老人仿若現在才瞧到“帝上”當面一般,轉過身來,對著阿鐵兒躬身一拜:“內廠二檔頭方是拜見吾帝,失示之處,乞請陛下原諒則個!”
阿鐵兒瞧了一眼那兩名倨傲的內廠番子畏縮在這方是身後,特意顯出嗔容:“既皆是內廠的人,為什麼身後兩人見之不拜,且阻某入內呢?”
方是無聽得阿鐵兒平身的聲音,不敢直起身來,只是佝僂著:“臣乞陛下恕罪!這兩人是剛被劉公召進內廠的番子,不識天顏,詫擾了聖駕!爾們兩個且不快點向陛下認罪?”
那兩個詫訝甫定的番子才總算反應過來,直接趴在地上,不住的叩頭:“小的衝撞了聖駕,萬死,乞陛下恕罪啊!”一面叩首,這兩名番子一面哭泣。
劉金幾次被朝臣彈劾,多賴帝上偏袒,才沒出什麼大事。這兩個番子雖然只是小人物,可算是劉金門下。
若是真的帝上,碰上這事,多半是就勢原諒就是了。阿鐵兒盤寰一二,佯嗔:“若不是瞧著劉公的面上,爾們兩個,必直接投入帝衣衛的詔獄之中!”
方是聽得“帝上”如此說,便明白過來,埋著的頭現出一抹笑意:“陛下原諒爾們了,且不快跪謝天恩!”
那兩名番子聽得此言,收住哭泣,不住的叩頭謝恩。阿鐵兒覺得算是鎮住了內廠諸人:“是了,休得哭泣了,快讓開,得進內廠!”
“未知陛下緣何要進內廠?”方是一直無聽到“帝上”的免示平身之話,就只得一直佝僂著,與“帝上”答話。
阿鐵兒且是特意不使方是平身,這老頭武高,是內廠的二檔頭,準是劉金的親信。若抬起頭來與自己對話,不免從自己的神情語氣之中,察覺出一些異樣來。且不如就這樣使他待著,一來煞他的威風,二來不被他發現。
“某進去,且得向爾彙報麼?”阿鐵兒且是盡力按照陸君兒所授的帝上的口氣,與這方是對話。
這方是聽得阿鐵兒的話,雙肩微一抖:“不敢!只是內廠且是天下樞密所在,有太多的機要情報。劉公離時,特意囑咐等,無他的手諭,任何人不得入內的!”
方是這話,且是想拿劉金的名義,來勸退帝上。要知帝上雖然頑劣不堪,但是對劉金所言,且是深信不疑。這些日子來,劉金所言的一切,帝上俱皆採納。
可若這次來的是真的帝上,只怕就被方是這一席話就此勸退了,但這次來的且是阿鐵兒這個稀貝貨。且阿鐵兒為了太爺與西門府的安危,必須去裡面尋一尋,莫土所推測的那個劉金的秘密寶庫。
阿鐵兒且是特意眉頭一挑:“任何人包括某麼?”
“這當然不會包括陛下了!”方是聞言微一愣,旋反應過來,立即回說。雖然他知,劉金的意思就是連帝上,皆儘量不能入內。可是他且知,若他敢明目張膽的拒絕“帝上”入內,只怕“帝上”一聲令下,自己算活到頭了。
“使某進去!”阿鐵兒聽得直接說。他扮演的是帝上,天下間,名義上至為大勢之人,說話間,自然少了許多羈絆。
“呃!”方是佝僂著身子,埋著頭,聽得“帝上”的話語,眼珠子一陣晃動說,“陛下要進去,吾等不能阻攔。只是求陛下告知為何非進這內廠!以免到時候劉公回來,降罪於吾等!”
阿鐵兒聽得無在意,直接:“今日某被齊平他們攛掇著去驗收虎房,結果發現虎房根本無罷工,一肚子氣,就想著來尋些新物什!眾位伴當之中,就劉公至為得心,送給某的,俱皆是喜人的珍稀物什。”
“內廠為劉公辦事所在,說聽廠內有一個秘密寶庫,是為劉公的珍藏。想來這珍藏之中,有許多喜人的物什,特來尋罷了!”
這番話罷之後,那埋首的方是且無過多的表示,只是等了一會兒,才回答:“既然陛下是想進寶庫尋珍稀玩物,那就請進罷!只是內廠為機要重地,閒雜人等,且是不進入的好!瞧不如就使陛下帶上三五個心腹之人入內尋,可好?”
這方是的話在情合理,阿鐵兒不著痕跡的與莫土對望一眼之後,從莫土那眼神之中,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是故作沉思,片刻過後:“說得是!那就依言罷!”
罷之後,阿鐵兒直接挑下步攆,點了莫土、聽雨在內的四個人,連同自己五人,向著內廠大門而去。臨到了方是的身前,才故作想起狀:“哎呀,且忘了,方是平身,隨某一同去劉公的寶庫觀瞧!”
方是如蒙大赦,直接謝恩:“臣謝陛下隆恩!”罷之後,方是站直了身子,轉身屏退那兩個番子,旋抬腳就帶著阿鐵兒五人入內。
…………
這內廠佔地不大,裡面是被劉金改建的曲折反覆,亭臺迴轉,且皆是重迭,阿鐵兒五人隨著方是走了進去之後,一路之上,碰上了不少的內廠番子,如此四拐十繞,不多時,五人皆是有些迷失方向了。
方是走在前面,是無多什麼,只是待得五人皆是有些迷暈之時,方是:“陛下,是從何處聽來劉公的寶庫?”
“哦?”阿鐵兒心裡咯噔一聲,預感到有些不妙,暗的對著身後四人比著手勢。這身後四人皆是靈明之輩,莫土為九玄堂掌門,聽雨為太爺千金,哪個不是心明之輩。聽得方是的話,見到阿鐵兒的手勢,四人瞬間進入了戒備的姿態。
阿鐵兒作罷手勢之後,立即作不經意的:“這是宮中的小太監在傳,旋就傳到了某的耳朵之中!難道這是誤傳麼?”
“呵!”方是前行兩步,離得五人大約有六步遠的距離之後,在原地一個旋身,目光炯的瞧著阿鐵兒,毫不避讓的說,“請問陛下,可知劉公的這個寶庫,且皆是一些什麼嗎?”
覺出那方是的態度陡然間出現的變化,阿鐵兒且繼續輕的:“某哪裡知劉公寶庫裡有些什麼!不過劉公為了哄某開心,至是喜歡蒐集新物什兒,只怕這其中的東西,且皆是喜人的珍稀寶物罷!”
“這是自然!”方是輕一笑,點頭說,“劉公寶庫,便是臣,亦是沒進去過的,陛下若好奇,這便跟來罷!”
罷之後,方是且是直接轉過身去,領著五人前行。阿鐵兒是一頭霧水,剛才方是的姿態,顯就是瞧出一些什麼來,可是為什麼且無發難呢!
阿鐵兒是音低入密,與身後的莫土與聽雨商量:“莫前輩,聽雨,這方是明顯剛發現了什麼,為什麼且不發作呢?”
莫土不動聲色,緩:“剛是察覺到,那方是身上傳來,若有似無的斬氣,只是很奇怪,他為什麼不繼續詢問下去!”
“且靜觀之罷!”說話的是聽雨,“咱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奪回帝墨寶,他既無撕破臉,想來可能是且不確認,咱們已在接近那可能存在的劉金寶庫!”
二人聽罷皆是覺得聽雨此言在理,二人微不可察的點頭。
…………
五人一路隨著這方是,四轉十繞,不多時,來到一處小屋旁邊。就見得這屋子竟獨立於一處天井院子之中,佔地總就不到半畝。四周圍著十來名番子。
見得方是引著人來,那番子之中的一名身穿青衣的番子走上前來,神色倨傲的瞧著方是:“方老,緣何來此,不知這裡是劉公禁地麼?”
方是對著這番子輕一笑,點頭,讓出身後的阿鐵兒五人:“張千戶,陛下來此,想一瞧劉公的寶庫,是否可以通融一番?”
“陛下?”這張千戶聞言臉色一變,急忙帶著身後的十餘個番子走上前來,對著阿鐵兒行示說,“臣內廠掌刑千戶張今見過陛下!只是這裡是劉公的書房,辦事的場所,至是機密,哪裡是什麼寶庫啊!且請陛下明察!”
阿鐵兒見得這張千戶如此說,臉色微一變,斜著雙眼,瞧了那方是一眼:“方檔頭,某是去劉公寶庫,緣何帶路來此?”
方是不慌忙,拱手:“劉公在內廠待的至多的,就是這書房!機要之類的,是在這書房!陛下要尋劉公寶庫,臣實不知,但是劉公的書房,應當是能使陛下有所收穫的!”
“這怎行?”張今臉色一變,反駁說,“書房內皆是內廠的機要秘密,怎能隨使他人進入啊!”
“某是他人麼?”阿鐵兒聞言將雙眼一瞪,故作不悅。
那張今聞言臉色一變,立即拜:“陛下恕罪!陛下自然不是他人,但是這書房確是劉公的機要所在,天下之中的奇聞關事,俱皆在裡面記錄在案!劉公走時,就吩咐了,不許他人闖入,陛下雖然是帝尊,但是………”
“但是且不能入內是麼?”說話的是莫土,只見他故作憤嗔,走上前來一步,手按腰間的刀把,喝說,“莫說一個內廠,便是劉公的內宅,陛下想去,劉公定當不會阻撓,爾們是什麼東西,竟敢如此無示!”
這一句話罷,按理來說那方是與張今為首的番子皆當顫抖著請罪,不敢做其他,可是且出現了反常的跡象。
只見那方是攏著雙手,退到一旁,笑而不語,那張今是直接點頭:“是了!既陛下執意進去,那便請進罷!只是裡面是機要重地,臣斗膽請陛下一人進入!”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