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月的紙張可不是後世那樣的尋常物件,這個年月,文房四寶絕對屬於上檔次的貨,價格自然貴些,若不是大富之家,尋常人家哪會備下許多,都是精打細算著,按張數購買使用。就李陌一此刻手中這三五張,還是從李元豐那兒弄來的。
“完事,寫書沒紙咋個寫,先去買紙吧。”
把東西重新收拾好,李陌一轉身出了門,一路往東邊市集而來。紙坊在東邊市集的最東頭,倒是和君來樓順路。正好先去探望下蘇語嵐那小丫頭,再去紙坊不遲。
初冬之際,轉暖還寒。一路上各家大小店鋪倒是都開啟了門,但是行人卻並不多,小販們的叫賣聲也好像被冷氣凍僵了似的,有一聲沒一聲的響著。
簡短節說,從街上買回幾摞紙張後,李陌一提筆寫了幾則百字小故事,都是這幾月以來他的切身經歷,結合聊齋中的一些故事打磨而成。
次日一早。
郭陪堂找到了李陌一住處,登門不己客棧。
開了門,李陌一驚訝地說:“郭陪堂,你怎麼親自來了。”
郭陪堂站立門外,身後照例跟著兩個侍衛,看到了李陌一,嘖嘖兩聲,贊說:“李陌一,我果然沒有看錯人,昨日結案匆忙,沒來得及細細追賞,那許煜一案你也是功不可沒啊,走,我帶你去見宋大人,他已經問起你好幾次了。”
郭陪堂帶著李陌一來到府長官邸中的簽押房,宋府長正在一堆文案中埋頭工作,年紀大了眼力不好,他幾乎把眼睛湊到了公文上,看到宋府長這個樣子,李陌一不禁有些幸災樂禍,誰讓宋府長曾經亂打他板子呢。
“宋大人,李陌一來了!”郭陪堂稟告了聲。
宋府長抬起頭來,看了李陌一一眼,李陌一忙恭恭敬敬地參見府長大人。
宋府長上上下下打量了李陌一半天,這才嗤的一笑,“李陌一?看起來倒也似模似樣,不過大人我可還沒在郭陪堂的舉薦書上籤押蓋章呢,你怎麼就暗自摻和進了許煜一案了?”
李陌一這時自然知道宋大人是什麼意思,這哪是什麼追賞,分明是要給他個下馬威啊。
對這新侍衛下點官威是常事,宋大人是怕日後壓不住這小子。
會了意,李陌一笑嘻嘻地說:“是,宋大人,小民知錯了,小民早已洗心革面,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計較往事了,郭陪堂給了小民機會,還請大人成全。”
郭陪堂也替李陌一說了幾句好話,宋府長正色說:“李陌一,既然許煜那案子你也幫了忙,兇手也找到了,你從前是什麼樣子你自己很清楚,你可別給大人我耍花招。”
“前幾天有侍衛說看見你在君來樓裡說書,出了幾句奇詞,現如今,在安丘縣你的名頭恐怕還大過本大人,你小子可真是威風啊!!”
“侍衛雖然是個沒品的小吏,那也代表著官府的形象,堂堂一大侍衛跑去給那些小民說書?說出去真是丟人!正因如此,雖然郭陪堂大力舉薦,不過你那侍衛之職”
聽到這話,李陌一心中早已起了計較。
郭陪堂剛想張嘴,李陌一已經朗朗說:“大人,小民說書只是為了親近百姓,這樣做起侍衛才更得心應手,保證大人的治下和諧安定。”
“嗯,這話我記下了,若是安丘鎮上出了什麼亂子,大人我第一個打你的板子李陌一,你還沒當上侍衛,這李某人的名號就傳遍了安丘縣,看看你乾的離譜之事,還好你小子有點小機靈,知道不留下全名讓人記住”
“對了,這次喚你前來,除了讓你小子收斂之外,就是因這兩封請柬了.”宋大人從大袖中取出兩張紅色請柬般的紙片遞給李陌一。
李陌一接過來一瞧,只見果然是兩份請帖,一份是徐家發的,署名是徐山和徐無志,另一份卻是吳家發的,是一份喜帖。
李陌一展開徐家的帖子一看,脫口叫說:“分家產?”
郭陪堂笑說:“沒錯,我也收到了一張請柬,徐雄死了,他兩個兒子遲早要分家產的,時間就定在徐雄葬禮結束的當日,那也是比較妥當的,徐家長輩都在,他們又請了宋大人以及一些有頭面的人物作證,徐無志那案子是你破的,他對你心存感激,所以他也請了你。”
李陌一點點頭,“早該分了,希望徐山不要太難為徐無志,到時候,宋大人與郭陪堂可要為那小子主持公道啊。”
宋府長不置可否地嗯了聲,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跟著你身旁的那人呢?聽郭陪堂說那小子會些仵作門道。”
“易仙啊,他有事外出了,說是三天之後回來。”李陌一隨口答說。
“等他回來之時,把他引進官邸來,我要見他。”說罷,宋府長揮手讓兩人下去了。
前幾天案子繁多,沒能來得及培訓下李陌一,這下得了空,郭陪堂也很樂意稍稍帶著點他。
郭陪堂帶著李陌一在衙門前院走了一圈,把府長官邸中各個職能建築走了一遍,從花廳、錢糧廳、牢房、茅房、倉庫、驛所到督捕廳,另外還有先前去過的案卷室,走過院中亭子時,李陌一不由得朝著閣樓上望了一眼,但也只是看了看,見裡面一片寂靜冷靜,也沒開口問個什麼。
隨後,郭陪堂還帶著李陌一去成山廟裡拜了拜,府長官邸里居然有間成山廟,這叫李陌一覺得很是新鮮,於是很心誠地上了三炷香。
郭陪堂還告訴李陌一很多事,比如府長官邸一般逢三而告,但是宋府長年紀大了,精力不濟,所以安丘鎮現在是五日一告,也就是每月五日、十日、十五日、二十日、二十五日、三十日開放官邸,接受百姓告狀,其餘時間就處理些舊案或其他公務,放告的時候侍衛們都要忙活一陣,其餘時間就辦些公差,維護治安抓抓私賭什麼的。
而李陌一屬於特招生,除了放告日和發生了大案命案之外,平時可以自由活動。
侍衛的日常工作還不少,幸虧李陌一有話在前,那些囉嗦繁雜的事情都不需要李陌一去做。
第二天李陌一隻身去了君來樓,推了那說書的活計,後又去了府長官邸。
剛一進門,李陌一突見郭陪堂匆匆走來,劈頭就說:“又有命案了,在成山廟廢墟中發現一具屍體,宋大人已經派人前去查案,我們快動身吧。”
李陌一聞言提起水火棍就走,邊走邊詫異地說說:“是哪座成山廟?”
“安丘鎮中一共只有兩座成山廟。”郭陪堂看了李陌一一眼,李陌一心中一跳,府長官邸內的這座成山廟自然不可能,案發現場難不成在李元豐曾經棲身的那座成山廟裡?
半個時辰後,
抵達案發現場時,李陌一驚覺,這地他來過一次,陳屍現場果然就在李元豐幾天前棲身的那座成山廟,很多人在遠處圍觀,郭陪堂排開眾人,與李陌一走入了成山廟倒了半邊的大門,一股臭氣立時撲鼻而至,只見在倒塌的成山廟大殿廢墟下,一具已經嚴重腐爛的屍首隱約可見。
“我原本想著買下這塊地建一座宅子,所以親自來看看,沒想到遠遠的就聞到一股惡臭,仔細一看,竟然在一堆樹葉下面發現了一具屍首,我就叫家丁去府長官邸報案了,真是晦氣!”安丘鎮富商裴成,在郭陪堂例行盤問的時候懊惱地答說。
郭陪堂詢問裴成的時候,李陌一一面仔細聽一面觀察著四周,心中不禁想起當日他正從德新縣趕往安丘鎮,正巧路過此地,李元豐覺得要住在這,見到這廟只剩下還有一堵牆沒有倒,他勸說了一番李元豐,但李元豐沒有聽取,仍舊在這住了一晚。當晚倒也無事發生。
可那時候還好端端的廟,現在儼然成了一片廢墟,而且在那廢墟底下,竟然還無故冒出一具屍首。
不僅李陌一驚疑,顯然其他人也在這麼想,這地方向來兇險,少有人敢進這將倒塌的廟。
郭陪堂目光時不時地向李陌一瞄來,林未小侍衛抽空也湊到李陌一跟前悄聲問說:“李大哥,你路過的那天沒發現下面有屍首嗎?”
李陌一搖頭說:“當天天色已晚,自然趕路要緊,當時匆匆幾眼,但我有些肯定,廟裡除了雜草之外空無一物,哪裡有什麼屍首,這屍首顯然是後來有人故意藏進去的。”
“這樣啊”林未小侍衛偏著頭想了會,郭陪堂已經吩咐說:“你,去將黃鐘十和李元豐找來問話,還有你們兩個,過來幫忙把這些東西清理開,把屍首搬出來。”
“慢著!”李陌一喝說,把郭陪堂都唬得一愣,只見李陌一低著頭仔細地瞧著地面,這時天上又飄飄揚揚地下起了細雨,如今正處於梅雨季節,非常潮溼,廟裡柔軟的泥地面留下了許多的鞋印,李陌一問說:“裴老闆,現場的腳印哪些是你以及你的夥計留下的?”
裴成跟他家下人都說記不清了,李陌一便叫他們在地面上留下兩個新腳印做比較,一番比較之後他失望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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