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心安

第8章 搶救無效

手術室外,所有人都無能為力,和死神賽跑,所有人都只能靜靜的等待著。

凌安楠坐在椅子上,表情呆滯的望著手術室門上刺眼的手術中指示燈,心裡閃過了所有和秦政陽一起經歷過的畫面,他們一起逃過學,一起砸過別人家的窗戶,一起在酒吧打過架,所有的回憶所有的細節,都無比清晰的呈現在眼前。

而這道手術門就像是陰陽兩個世界的那道分隔牆,過去是秦政陽站在門這邊,將他從地獄的那段拉出來;而現在,自己卻只能坐在這裡,等待著結果的宣判。

手術持續了很久,久到衛晨浩覺得時針是不是停止了轉動,久到牧文羽哭幹了所有的眼淚,久到牧宏來來回回抽空了一整包香菸,久到秦剛磨穿了鞋底,久到張蘭已經支援不住沉沉的在凌安楠的肩頭睡去,久到沈冰被哭溼的肩頭已經重新幹燥,只留下淡淡的痕跡,久到凌安楠恍惚到覺得眼前的世界不再真實…

整整十二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門口只有醫生護士進進出出,沒有人敢上前詢問。

“噔”手術燈滅了,李凡從手術室中緩慢的走出來,低聲說,“老秦,對不住了,請節哀。”

沒有預料中的哭天搶地,牧文羽扶著張蘭走進病房,看著秦政陽徹底沉睡的臉龐,沒有一絲痛苦,只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所有人都離開了,面對悲傷的事實,只是死亡的第一步,接下來還有很多需要做的事情。

手術室門口凌安楠依然保持著呆望的姿勢,絲毫沒有變化,他不需要李凡親口宣告那個事實,從李凡走出手術室的第一步,他就知道了,比所有等待的人都先一步接收到了這個結局。

凌安楠沒有勇氣去看秦政陽最後一眼,甚至沒有力量從這裡站起。他只能坐在這裡,他什麼都做不了。

衛晨浩從病房中出來,想要開口呼喚凌安楠,卻被一旁的沈冰制止了下來。

沈冰搖搖頭,“讓他坐那兒吧,你現在去叫醒他,他只會更痛苦。我們先送叔叔阿姨回去吧。”

沈冰離開前注視了凌安楠很長一段時間,作為心理諮詢師,她無比了解人是如何面對死亡和失去的,哀痛,是所有情緒中最複雜也最難被理解的一種情感,人會不由自主的經歷否定,憤怒,討價還價,消沉和接受。

但是她眼前的這個男人,她沒有看見否定,沒有看見憤怒,沒有討價還價,甚至沒有一絲交流,他把自己隔絕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裡,卻沒有拒絕接受這個事實,他的狀態,不只是消沉,還有更深層次的秘密在裡面。

作為心理諮詢師,她想去探查,想幫助他度過這一關,但作為死者的朋友,她更希望能夠給他空間,給他為摯友悼念的權力。

葬禮在第三天舉行,沒有人看見凌安楠出現在公墓附近,準確的說,沒有人在這三天看見了凌安楠,凌安楠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這兩天裡,衛晨浩和沈冰幫助秦家和牧家聯絡著葬禮的所有有關事項,安排著一切的大小事務,兩人清楚自己只能幫著處理這些瑣碎的事情,事實還需要這兩家人自己來面對。

在死亡面前,誰都希望,能夠幫助逝者親屬從悲痛中舒緩過來,繼續向前看,沈冰也是這樣幫助所有來求助於她的心理病人。

但是站在公墓這裡,看著一夜間蒼老了幾十歲的兩位老人,無數次想開口勸慰的話都沒能說出口,站著說話容易,說服自己卻很難。

一個這麼年輕有為的神經外科醫生,就這麼去了,實在是讓人唏噓。

她看著這三天裡牧文羽哭幹了淚水,哭腫了雙眼,看著秦政陽的照片不住的發呆,偶爾也會想起凌安楠,想起凌安楠目光空洞的坐在手術室門口,思考著凌安楠現在的狀態,不知道這個男人現在在哪裡。

到現在,凌安楠都沒有出現,逃避嗎?

衛晨浩和沈冰陪著牧文羽送走了所有來悼念的朋友,送走了悲傷過度的秦政陽的父母。看著倚靠在秦政陽墓碑旁的牧文羽,用手輕輕撫摸著秦政陽名字的輪廓。

衛晨浩和沈冰悄悄的離開了。

走在山道上,衛晨浩忍不住開口發問道,“姐,你知道安楠哥現在在哪兒嗎?我給他打電話他沒接,發的資訊也沒回,我之前把今天葬禮的訊息也發給他了,我以為會在這裡看見他,結果哥他也沒有出現。”

沈冰看著衛晨浩相對青澀的臉龐,這兩天時間,眾人都悲傷過度,是這個熱心的大男孩照顧著所有人,還一手打理了整個葬禮。

回想了一下凌安楠那天在醫院的表現,“我們去那邊等一會兒吧,應該能等到他。”他只是在逃避,不願意面對眾人而已,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這樣事情發生,誰都沒有資格指責。

衛晨浩和沈冰佇立在拐角的樹下,過了一會兒,便看見公墓最深處,凌安楠緩步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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