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剛接過話語,“老牧我們倆都認識這麼多年了,他是什麼人我們比別人都清楚,本來在做這個專案之前就應該退休了,實在是推脫不掉,沒辦法才掛名做了總負責人,當初我和你張姨本來是想勸你來著。”
“但是,孩子,我和你張姨討論了一宿,到底要不要和你談談,我們看的出來,你心底的仇恨,看得出來不惜一切為政陽報仇的心情,我和你張姨最後沒有勸你,孩子長大了,該要自己做決定了。”
“你在我們這兒的兩個月,我和你張姨知道,你心裡很難受,但是有些檻只能自己過,別人幫不了你。有些決定,一旦做了就不要再去後悔,老牧沒有怪你,能夠阻止器材的使用老牧也很開心,他也想通了,犯了錯,就要去承擔。”
“孩子,他讓我告訴你,你做的對。你和政陽都做的對。”秦剛堅定的聲音像是給凌安楠注入了力量,讓他有勇氣,抬起頭來。
“秦叔,張姨,我…”凌安楠聲音有些顫抖,兩位老人原來什麼都知道,原來這麼相信自己。
“好了,孩子。我和你秦叔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沒事的。張姨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對錯,特別是你選擇的這條路更是,每個人都會做出一些不適當的行為,但是你要想清楚,這麼做值不值得,這麼做會不會後悔。想清楚了,一切解決了。”
張蘭慈祥的注視著凌安楠,凌安楠也算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和政陽一樣天之驕子一般的孩子,從小就出類拔萃,這樣的孩子,在長大之後很容易迷失,很容易困惑,因為世界有著它自己的一套規則,不會繞著一個人去轉。
張蘭研究歷史,她知道老人存在的意義,並不是要去和年輕人爭這個精彩紛呈的世界,而是將自己這一輩子走過的路,吃過的虧匯聚成經驗,在這些孩子迷茫的時候送去告誡。
凌安楠眼中看見了兩位老人溫柔的臉,卻也看見已然花白的頭髮和微微佝僂的脊背,做下了決定,“秦叔,張姨,十五年前,一場車禍帶走了我的父母,你們看著我長大,十五年後政陽也走了。”
“讓我來當你們的兒子吧,我想政陽也會很開心多我這個兄弟來孝順你們的。今後,我就是你們的兒子,你們願意嗎?”
張蘭微微紅了眼眶,失去最愛的兒子,作為母親自己何嘗不難過呢,“傻孩子,張姨怎麼會不願意呢,能有你這麼優秀的兒子,張姨開心還來不及呢。”
“媽。”
“哎,乖孩子。”
秦剛坐在一邊,看著抱著凌安楠哭泣的張蘭,不覺得眼眶也有些酸澀,男人的尊嚴,總是讓他羞於去表達自己的情感,看著老伴徹底釋放出心中的悲痛,秦剛在心底想到,總算是過去了。
餐桌上,張蘭不停的給凌安楠碗裡夾著菜,“來孩子,多吃點,你這次回英國呆一個月,可吃不著這麼好吃的菜了。”
凌安楠看著碗裡冒尖的食物,開心的扒拉著碗裡的飯,在兩位老人身上,凌安楠又一次感受到了家的存在。
從秦家出來,凌安楠來到郊區的墓地,來到秦政陽的墓前,這兩個月來了墓地這麼多次,卻總是迴避著這個地方,每次都只敢遠遠的看著,從來沒有站在秦政陽的面前。
“政陽,你父母都好,我認了他們當爸媽了,今後你我也就是一家人了,我比你大上幾天,你是不是該叫我哥。”凌安楠想象著秦政陽被逼著叫自己哥的畫面,嘴角忍不住上揚。
那臭小子從來沒叫過自己哥,說是差不了幾天,所以就平輩論交。
看著秦政陽黑白的照片,年輕帥氣的臉龐,你不會怪我吧,這麼多天都沒來看你,我怕你怪我,怪我對所有人都太殘忍,怪我不該不給牧宏挽救的機會,怪我對牧文羽太狠,畢竟那是你未婚妻。
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我控制不了,我只想幫你報仇,幫你完成未盡的心願。
害你的人,你放心吧,他今後這一輩子都會活在地獄中,我會不時送去問候的。
靠著紀政陽的墓碑,凌安楠絮絮叨叨的說著所有想說的話,和平時的沉默寡言不同,在這裡,四下寂靜的墓地裡,凌安楠能夠很放鬆的訴說著深埋心底的想法。
直到第二天天亮,凌安楠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和秦政陽道別,是時候回英國交接一切了。
想著回英國需要完成的工作,有些事情還是要有始有終的,還有些人,特別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