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沒把這些東西還給老師。”凃仲鑫輕輕點頭,繼續說:“之後,他們就經由你外祖父母的細胞克隆了大量的你‘外祖父母’,培育並克隆了大量的你‘母親’與你‘本人’,甚至還包括你‘兒子’,一共四代人。”
齊宏宇懵逼了:“老師,你是說,他們培育並克隆出了自我外祖父母往下數的四代人?”
“沒錯。”凃仲鑫說:“他們需要足夠多的參照物,近期,他們還打算培育第五代實驗體。他們以實驗手段干擾了正常的繁衍,所以實驗室當中的實驗體迭代速度,要比正常速度快許多。
而且,這種試驗是同步的,他們可能今年克隆的你,明年又克隆你外公,後年再克隆你母親,所以會出現你和冉秋生這種跨了二十多歲的雙胞胎兄弟,以及你和代瑛之這種相差沒幾歲的祖孫關係。”
“那……齊清平呢?”
“她確實是你生母,卻不是你遺傳學上的母親,從遺傳學上說,她應該算是你阿姨吧。”凃仲鑫說道:“她也不是實驗室產物,是正兒八經的,你外公外婆生出來的孩子。
當然,具體的,實驗室這邊知之不詳,你可能得問問萬樹寧,他或許比較瞭解。”
齊宏宇再一次陷入沉默。
他一時半會有些難以接受這個現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稱為人,畢竟自己是實驗室造出來的玩意兒。
最關鍵的是,他還能活多久,也是個未知數——因為細胞分裂次數有其極限,作為被克隆體,他天生就有缺,細胞分裂上限要比正常人短一截。
不過聽起來,克洛斯集團藉助海拉細胞,似乎擁有了一定程度上修復端粒延長細胞壽命的技術,至少齊正亮夫婦的細胞至今還是相當健康的狀態,不過他們也無法確定被克隆體的壽命究竟有多長。
但很快,他又灑脫的一笑,搖搖頭。
我思故我在,糾結這麼多幹什麼呢?自己究竟是怎麼來的並不重要,如今他是一個獨立存在並且能自主思考的個體,這就足夠了。
見他笑著搖頭,凃仲鑫嘴角微揚,滿意的說道:“居然這就走出迷茫了,比我預料中還要快的多。”
“啊,大概是年輕人比較容易接受新事物吧。”齊宏宇無所謂的說:“反正我大概還是齊清平肚子裡出來的,實在不行,就自我催眠說我當年是個試管嬰兒咯。”
“你小子,拐彎抹角的罵我老麼?”
“呃,我可沒這麼講。”齊宏宇縮著脖子慫巴巴的說:“老師身子骨硬朗著呢,半點都不老。”
凃仲鑫翻白眼:“得了吧,你小子少來。不過話說回來,雖然實驗室記錄你確實是從齊清平肚子裡出來的,但具體經過這邊筆墨並不是很多,你恐怕還得問問萬樹寧才曉得。”
齊宏宇輕輕點頭:“嗯。鹹魚他們在問著了,等結果出來,他們會第一時間轉告我的。當然,沒問到這些細節也沒什麼關係,回頭我再問他就是。”
“你倒是看得開。”凃仲鑫點頭,並站起身說:“行吧,你能想開就好,那我也不跟你多說了,實驗室還有一大堆的報告等著我去整理,之後該封存的封存,該……”
“老師!”齊宏宇忽然喊道:“多加小心。”
凃仲鑫皺眉。
他清楚齊宏宇是什麼意思。
齊宏宇也明白,像凃仲鑫這種,站在學科實踐與科研理論最前沿的老專家來說,克洛斯集團的研究成果有著多麼致命的誘惑力。
一個不慎,就可能沉入其中,走上歧途。
此時凃仲鑫皺眉沉默,其實就意味著,他恐怕已經心動了。
好在,良久之後,凃仲鑫便長呼口氣,說道:“放心吧,做事先做人的道理,我比你更懂。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某些東西再先進,違背了人倫道德,對我來說就是一文不值的存在。”
“那就好。”齊宏宇心裡的石頭落地,也站起身說:“那,老師,我扶你過去吧。”
“不用。”凃仲鑫斜了他一眼:“我離退休都還有好幾年,可沒老到走不動路的程度,你自己該幹嘛幹嘛就是了,不用理我。”
齊宏宇哦一聲,默默收回了伸出去的雙手,目送凃仲鑫離開自己辦公室,又長吐口濁氣,頹然的坐回椅子上。
想明白歸想明白了,但發自內心的失落感仍然揮之不去。
就像平時成績不錯但高考發揮失利的學子,即使早有準備知道考砸了,也準備好了復讀,甚至已經開始了新一輪複習,但當看到成績的時候,依然會抑制不住的心情複雜,失落不已。
過了半晌,他才再一次勉強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決心去訊問室瞧瞧。
畢竟,也是時候去見見萬樹寧了,這個六十五歲仍不肯退休的,雖有波折但終究死死壓制住了狄嘉一夥的安然科技的掌舵人。
說起來,這安然科技肯定跟克洛斯集團也有關係的吧?但狄嘉幾個……瞧著不像是克洛斯集團的人吶。
得讓石羨玉他們問清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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