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之後,山城的降水並不算少,氣溫波動也想心電圖一樣,高低起伏。
但兩江的水位卻並未上漲,甚至還在持續下降。
早在三月底,兩江沿岸就露出了大片灘塗,吸引了不少遊人。
江陽區這邊的江灘公園,雖然尚未完工,但美顏已現,附近同樣已有不少遊客流連,尤其是在夜間,更是大好去處。
不少市民走下河道,漫步江畔,吹著晚風,看著夜景,悠閒自在,忙碌一整天下來的疲憊都被緩緩剝脫,整個人放鬆不少,生活節奏在這一刻也慢了許多。
不少幼童帶著沙灘玩具,在那鏟著沙玩,歡聲笑語此起彼伏。
無憂無慮的孩童,快樂總是如此簡單。
他們的父母就在不遠處,走走停停,追尋著自己的幸福。
正這時,忽有尖叫聲響起,緊跟著就是兩道夾帶著恐懼的哭聲。
五米開外,一對正相擁熱吻的狗男女無奈分開,同時回頭看向自己的一對兒女,異口同聲的責備道:“哈兒!你又欺負妹妹?”
多少年了,這對被房貸和兒女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夫妻,難得放鬆下來,動了些情念,就這麼被生生打斷。
但緊跟著,兩人臉色驟變,一前一後衝向自己孩子,一人抱起一個,隨後連連後退。
動靜引來了其他遊人的注意,他們紛紛好奇的側目看過來。
湊得進些的,瞧見了坑洞裡的東西,瞬間也變了臉,更有膽小些的直接高聲尖叫。
整個沙灘,以此處為中心,忽的亂作一團。
……
三十分鐘後,齊宏宇提著勘察箱下了河道,凃欣欣立馬迎上來,喊了聲師兄。
齊宏宇點點頭:“現場什麼情況?”
“簡單說,有對姐妹在江灘上玩沙時,刨出了一顆腦袋。”凃欣欣說道:“當時我和羨玉正在附近散步,聽到動靜就趕緊過來了,維持秩序,順便封鎖現場。”
聽到這兒,齊宏宇側目看了眼遠處蹲著抽菸的石羨玉。
雖然早就知道他倆在附近,但再從凃欣欣嘴裡聽到這話,齊宏宇仍舊有些無語,忍不住吐槽道:“所以你倆就是柯南擔當吧?”
“說什麼呢?”凃欣欣翻個白眼,又道:“頭顱已高度腐爛,暴露出大量顱骨,殘存的腐肉上看得出有多種魚類啄食過的痕跡,經我初步判斷,死亡時間距今應該有三個月以上了。
屍體區域性,也就是脖頸部位屍蠟化,保留的相對完好,面板皮革樣變,經辨別發現扼痕,有玫瑰齒現象,初步判定,死因系扼頸導致的機械性窒息死。頸部砍創未見明顯生活反應,應該為死後傷,即死後被人分屍。
另外,死者下顎被鐵鏈穿透,被掛上了一枚五公斤重的鐵餅,我看著像是啞鈴片。
附近還找到一隻胳膊、一隻左腿,同樣都綁著鐵餅,所以我們懷疑其餘屍塊恐怕也在附近,派出所過來的同事正在小心的挖掘。”
齊宏宇注意力被吸引,連連點頭:“殺人後肢解拋入嘉陵江麼?在我們山城也算是相對常見的拋屍手法。”
說著,他微微抬頭,目光盯向更遠處的江心,說:“兇手要將這顆腦袋拋的更遠些的話,這名受害人恐怕更難有重見天日的機會了。”
凃欣欣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兇手可能沒料到兩江有枯水期,水位大幅下降?他是外地人?”
“未必。”齊宏宇搖頭:“大部分人作案後都相當緊張,不會想那麼多,能想到在拋屍大江時在屍體或屍塊身上掛個重物避免浮起,就已經很難能可貴了,忽略了水位變化,再正常不過。”
頓了頓,他又打量了眼左右環境,最後一指腦袋上方的跨江大橋,說道:“能判斷出腦袋是不是從上邊丟下來的麼?”
“這也能判斷麼?”凃欣欣一愣,跟著側目看向岸邊,立刻恍然:“師兄你又考我了……三個月前還沒進入枯水期,水位較高,江面開闊,那會兒江岸距離這兒至少有百多米,怎麼可能有人把掛著啞鈴片的腦袋丟過來?”
齊宏宇:???
“怎麼了?”見齊宏宇表情不對,凃欣欣有些心虛。
“你在說什麼啊。”齊宏宇嘴角抽搐,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腦袋上邊是否有衝擊傷?如果有的話,那麼很可能是從大橋上拋下來的,但如果沒有,兇手就有可能是划船到此處拋的屍。
看橋墩上的水位線和警戒線,可知即使漲水期,大橋距離江面的垂直高度也超過三十米,腦袋從這麼高的位置砸入水面,顱骨都可能撞碎,一定會留下痕跡。”
“呃……這倒是沒有。”凃欣欣面色赧然,跟著又迷糊起來,忍不住問:“可是……船?我記得山城的兩江全段在年初就已進入十年禁漁期了吧?
也就是,從年初,江面對各種船舶的監管就非常嚴格,三無船舶基本被清退了,這又是江陽嘴,繁華的很,夜裡江面也被照的十分明亮,基本沒可能偷偷開船出來的,即使開出來了也肯定會被發現。”
說完,她又嚴肅的補充說:“而且……雖然具體的遇害時間還無法確定,但肯定不超過五個月,殺人拋屍肯定是禁漁令之後的事兒。”
“這不就是我們要的線索麼。”齊宏宇冷笑一聲:“不論是三無船隻還是登記船隻,出航必定被抓,被抓肯定被罰,罰過就會留下記錄,拋屍人就在其中。”
凃欣欣恍然大悟。
這時齊宏宇又補充說:“前提是,你的判斷正確,拋屍在禁漁令之後,而且頭顱上確實未見高墜傷。”
“這……”凃欣欣一下沒底了,因為這判斷正確與否直接關乎案子的偵查方向,於是她心虛的說:“要不師兄你自己去瞧瞧?”
“行。”齊宏宇同意,不再和凃欣欣多說,走到那顆腦袋邊上看起來。
這時石羨玉依舊在邊上蹲著,面朝江心,背對河岸,默默的抽著煙,已經抽第二根了。
“石隊,”齊宏宇對他打聲招呼。
他回過頭,揮揮手打聲招呼,又轉過去抽菸,看樣子興致不高。
“他怎麼了?”齊宏宇納悶的問道。
凃欣欣輕嘆口氣:“他心情有點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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