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羨玉又把車內空調開啟降溫,同時翻開筆記本,回顧訪問的一幕幕,齊宏宇就靜靜的等著他開口。
一兩分鐘過去,他便將筆記本合上,說:“還有件事兒,挺奇怪。甘方距去找弟弟,摔了一跤還昏過去了,但家裡閉口不談,夫妻倆都只說甘方圓的事兒,對甘方距有點漠不關心。”
“是有這種感覺。”齊宏宇問:“他們和甘方距的關係不太好麼?”
“不太好恐怕也說不上,可能是偏愛弟弟吧?”石羨玉說:“時間久了,甘方距難免有怨言。”
略一頓,他又問:“先不急著回去了,就在附近走訪下吧?”
“印證什麼?”齊宏宇反問。
“甘方圓是不是被偏愛。”
“好。”
……
“他們家啊?對對對,老大從小都不得寵,老二就寵的跟寶似的,我們都看不過眼。”
……
“常寧家偏愛小的?還怎麼說錯,是這樣。他們啊,二十多年前跑到新安打工了,留著阿距給老人家帶。”
……
“常寧?對,他們出去打工了,還在新安生了小的,帶在身邊。偏愛?那肯定的嘛,誰看不出來?”
……
“我其實更喜歡阿距,老實本分,懂事沉穩,哪像阿圓,被寵的無法無天的,總是惹事,都被寵進牢裡了還不知道改,這下好啦,命都沒了。”
……
“他們家是有點,每次過年回來,頭幾天很寵阿距的,但過了那陣子後就還是明顯偏心,給阿距的本來就不太多,阿圓還要搶,他們還讓阿距讓著點弟弟,我們都看不過眼了。”
……
“其實我理解常寧,人嘛,本來就容易偏愛小的,更別說阿圓是自己拉扯大的,感情深很正常,但他們也太過了,我都心疼阿距。”
……
“阿距挺爭氣的,考上了名牌大學,可惜咯,好好的城市不待,回老家辦什麼農家樂,胡鬧嘛這不是?”
……
“他們啊,六七年前回來的,阿圓坐了牢,阿距又回家辦了農家樂,他們就一塊回來了。要說阿距是真的孝順,賺了點錢都給爸媽起房子。”
……
“坐牢時?看吶,他們每個月都要去探監,還不止一次,一家三口一塊去的。”
……
中午,齊石二人回到車上,一邊吃著泡麵,一邊整理線索。
石羨玉當先說:“基本能確定,甘常寧——就是甘方距兄弟倆的父親,他們夫婦確實相當偏心,甘方距心裡恐怕怨氣不小。”
齊宏宇點頭,又說:“還有件事,不知道你發現沒有?”
“噢?”石羨玉琢磨一陣後,問:“你是話說,周圍人都一股腦的幫甘方距說話?”
“對。”齊宏宇打個響指表示認同,並補充說道:“在訪問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們說的話奇奇怪怪,不像正常老鄉會說的,傾向性太明顯了,態度也太鮮明瞭。”
“是啊,”石羨玉也說道:“正常鄉親,八卦是真八卦,但除非關係真的好的,不然哪會這麼關心別人家?”
齊宏宇說:“真要關係好,他們說的話也就不會這麼明顯的傾向甘方距,抨擊甘常寧了。”
“沒錯。”石羨玉點頭,接著又納悶起來:“但……問題是有問題,可這個問題意味著什麼呢?”
“這麼多人態度一致且鮮明,只能證明有人刻意引導過他們的看法。”齊宏宇說:“是甘方距吧?”
石羨玉若有所思。
“或許,他只是心裡不平衡,”齊宏宇又說:“所以他想發動鄉親們一塊給父母施加壓力,讓他們公平點兒,但恐怕失敗了。”
“然後呢?”石羨玉腦洞大開:“他就開始嫉恨起來?”
齊宏宇斜了他一眼:“你果然在懷疑甘方距。”
“你不也是?”石羨玉把兩人吃完的泡麵桶扔進垃圾袋,同時說:“不然我們走訪這一上午幹啥子?”
說完,石羨玉又問:“你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他的?”
“倒也不能說是懷疑,開始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齊宏宇道:“半夜去找人,把自己摔了,天亮才被發現,不敢去醫院,自己在家休養,當時向派出所隱瞞了這事,心裡可能對弟弟,對父母有怨氣……
這些多少能算疑點,目前沒有特別好的方向,不妨查檢視。結果問了兩三家,發現他們的態度也不大對勁之後,就開始懷疑他了。”
說完,可能是怕石羨玉沒明白自己的意思,齊宏宇又補充說:“如果他真的曾經嘗試過引導鄉親們對他一家子的看法,那說明他對家裡的怨氣要比表現出來的深重的多。”
石羨玉延伸道:“重到可能借著酒勁兒殺人。”
“可還是有很多疑點說不通。”齊宏宇姿態不再放鬆,整個人都嚴肅了起來,說:“就算他是甘方圓的哥哥,能讓甘方圓毫無防備下被他打暈制服,但也沒可能讓甘杏兒配合他,把摩托車處理了,把倆受害人帶上山。”
石羨玉攤手:“不管兇手是誰,這都是個疑點。”
“除非甘杏兒是同夥。”齊宏宇接話說:“所以這個人,還得和甘杏兒有聯絡、接觸,以具備讓甘杏兒和他‘搭夥’的基本條件。”
“還有,”石羨玉接著他的話說:“目前,幾乎所有人都告訴我們,甘杏兒家教相當嚴,不能夜不歸宿。你屍檢也證明了,她除了死前那一次之外,並未與人發生過關係……”
齊宏宇懂他的意思:“這樣的姑娘,忽然跟著甘方圓在他朋友家喝酒打牌到深夜,本就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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