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陽冰冷的質問著夏德永。
夏德永冷笑著，剛想要說話。
突然，小操場那邊，傳來一陣陣驚呼聲。
“阿蘭，你在幹什麼？！！”
“阿蘭，快下來！”
“不，別靠近那裡，阿蘭，別跳啊！”
“……”
鑫陽跟夏德永，聽到學生們的驚呼聲，立刻神情一緊，目光凝重，連忙朝著小操場奔去。
鑫陽的動作很快。
十二倍的身體素質，讓他幾個邁步，就穿過了教學樓走廊，來到了小操場旁邊的空地上。
他抬頭朝著學生們仰望的方向看去。
正好看到，教學樓頂樓，靠著小操場這邊的欄杆旁，有一個穿著校服的女生，正雙眼迷濛的走到了最外邊。
緊接著，縱身一躍。
鑫陽雙眼眯起，詭異附體。
身上陡然冒起深紫色的詭氣火焰。
整個人彷彿一道紫光閃電一般，驟然間掠了出去！
那女生墜落的速度很快，但鑫陽的速度更快。
嗖——
伴隨著一聲破空輕響。
鑫陽縱身躍起，在女生落地之前，將其在一層樓左右的高度，穩穩接住。
橫抱著女生，安全的落在了地上。
“接……接住了！”
“好……厲害！”
“是詭能師！”
“是詭能師救了阿蘭！”
“……”
學生們紛紛圍站在小操場邊上，看到鑫陽身上泛起的深紫色詭氣光芒，他們滿臉興奮與驚訝的喊道。
他們一臉崇拜與渴望的看著鑫陽。
覺醒伴生詭異，成為詭能師，改變自己的人生，是他們每個人最大的人生目標！
每個學生們，看著鑫陽的樣子，彷彿在看著日後的自己，憧憬著未來！
這時，夏德永才衝出教學樓走廊。
他看到鑫陽接住了跳樓的女生，臉上焦急忙慌的神情才舒緩下來，鬆了口氣。
再看向鑫陽時，夏德永的表情與眼神，也和緩了許多。
鑫陽接住學生，落到地上以後，立刻開啟詭眼朝著教學樓頂樓看去。
深紫色的視界中，立刻看到一道飄忽而過的詭魅黑影！
鑫陽微微皺了皺眉頭。
低頭看向手裡的女生。
女生的一雙眼睛中還是迷濛的，似乎陷入了幻境一般，意識不清。
鑫陽手中凝聚詭氣，淡紫色的光暈，在他的右手中浮現出來。
他將詭氣光暈，按落在女生的額頭眉心上。
意念湧動，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將一縷墨色詭氣給攝拿了出來。
深紫色的光暈中，一縷尾指粗細的黑線詭氣，彷彿活物一般，游來竄去。
似乎預料到了接下來的結局，這縷詭氣遊動著細蛇一般大小的身形，在光暈中十分焦躁的到處碰撞著。
鑫陽冰冷一笑，右手握拳。
深紫色的光暈驟然塌縮下去，直接將這縷黑線詭氣，砰然捏爆。
一縷灰白色的煙霧，從手心中飄蕩出來。
彷彿燒製骨灰一樣的刺鼻氣味，逐漸彌散。
這一線詭氣，頓時煙消雲散。
手裡的女生也緩緩甦醒了。
看到鑫陽，以及自己的處境以後，十分意外。
鑫陽簡單解釋了幾句。
女生連連道謝，跑到小操場的隊伍裡去了。
周圍的同學以及朋友們，對她講述了事情經過。
這讓女生更是後怕不已。
她望著鑫陽的背影更加的感激。
夏德永來到鑫陽的身邊。
老人看著那個僥倖活下來的女孩，對著鑫陽說道：“那孩子叫夏桂蘭，是目前學校裡靈魂感應最弱的一個！”
“雖然透過了入學測驗，留下來了，但經常會做噩夢！”
“可能因為近幾日的情況，壓力太大了吧！”
“起了跳樓的念頭，唉！”
鑫陽聽著夏德永的話，目光掃過那些繼續開始跑步的學生，沒有說出剛才頂樓上看到的詭影。
他轉過身，再次問道：“為什麼每個學生的身上，都有一件詭怪之物！”
“這些詭東西，雖然詭氣微弱不會致命，但帶久了以後，這些學生的生機，會一點點流逝，壽命也會大幅縮減！”
“你這是變相的在害死這些學生！”
這一次，面對鑫陽的冰冷質問，夏德永沒有露出冷笑。
他深深的凝望了一眼所有在操場上努力奔跑的學生們，眼神中流露出濃濃的欣慰之情。
隨即，夏德永迎上鑫陽的目光，開口說道：“小夥子，願不願意聽老人家嘮叨幾句？”
鑫陽想了想，點點頭。
他把桂怡放了出來，讓她在學校裡巡視著，隨時警戒著異常，自己則跟著夏德永去聊一聊。
夏德永將鑫陽的動作看在眼裡，心中對於少年又看順眼了幾分。
二人來到大門口的保安室。
才幾個平方大小的房間內，只有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一張床鋪，一個書櫃。
書桌上擺滿了一沓沓的書籍教材，還有墨水鋼筆。
床鋪上則擺放著一張小餐桌。
看來平時吃飯就在這裡將就解決。
鑫陽怎麼都沒想到，一個學校的校長，竟然既當校長，又當保安。
每天就窩在這麼一個狹小簡陋的保安室裡辦公，居住。
夏德永看到鑫陽有些驚異的眼神，猜到他心中所想，露出一口被煙燻的不成樣子的大黃牙，笑著說道：“沒想到吧，呵呵！”
“現在好多了，一開始辦學的時候，更加難！”
“當時我還要教書，還要用破碎的詭異空間，給他們激發覺醒儀式！”
“現在有了以前畢業的一些孩子們回來幫我，我就輕鬆多了！”
鑫陽在看到啟明星中學背景資料的時候，對這個辦學的退役老人，是肅然起敬的。
一個無兒無女，沒有家庭親人的老人，把自己所有錢拿出來，給貧民子弟，以及孤兒們辦學。
這樣的精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此刻聽到這些事情，心中更是有些欽佩。
詭異空間破碎，還要執意激發詭氣波動，來進行覺醒儀式。
那每次要承受的痛苦，比千刀萬剮還要強烈。
詭異空間位於靈魂深處。
這就相當於在自己的靈魂上，一遍遍的下刀子。
而且，看這個學校學生的規模，一開始的時候也不會少到哪裡去。
不過，夏德永這樣一個算得上舍己為公的人，為什麼要把這些詭怪之物，給所有的學生們帶上呢？！
這時，鑫陽心中，突然一道靈光閃過。
難道，這就是啟明星中學伴生詭異覺醒機率這麼高的原因？！
鑫陽的心中，彷彿靈光乍現一般，突然泛起這麼一個猜測。
夏德永進門以後，就來到書櫃前。
卡啦——
他開啟書櫃下面的抽屜，取出一個碟子，兩個海碗，拿上一瓶散裝白酒，還有一包花生米。
來到床上的小桌子旁坐下。
臉上頗有一點偷得浮生半日閒的美滋滋樣子。
他對著還站在門口苦思詭想的鑫陽，招呼道：“小夥子，要不要來一口？”
鑫陽看著夏德永明顯想要喝一杯，敘一敘往事的樣子，也來到小桌旁坐下。
他有著十二倍的身體素質，說是千杯不醉都不誇張。
現在離晚上還有一段時間，桂怡也在學校裡巡視警戒。
對這啟明星中學，有著滿肚子疑問的鑫陽，也願意坐下來，聽這夏德永絮叨上幾句。
夏德永看到鑫陽如此“上道”，露出一口大黃牙，神情也熱絡了一些。
白酒滿上，磕了一口花生。
老人用左手的三根指頭，捏著海碗邊緣，與鑫陽碰了一下，然後美美的呷了一口。
滿足的出了一口長氣：“啊，真是舒服！”
鑫陽喝了一口。
火線入喉！
粗糲的口感，彷彿帶著毛刺的刷子，在喉嚨在腸子裡刮動一般，對於很多人來說，別有一番勁頭！
喝下一口酒，老人的話匣子也開啟了。
“小夥子，願不願意聽老頭兒講一個故事？”
鑫陽洗耳恭聽：“您說！”
夏德永笑了笑，磕了一口花生米，渾濁的眼神中，泛起濃濃的回憶。
“那是60年前的時候，那時候老頭兒我整整二十歲！”
“那時候，環境很艱苦。”
“他們駕馭的也不是伴生詭異，而是各種詭異詭怪！”
“雖然一個個實力很強，但詭異的反噬機率也很高，動不動就有詭異失控的現象發生！”
“整個厲城的詭能師都很少，能夠保護的城市更是少的可憐！”
“那時候也沒有高牆，詭技的體系，才剛剛開始發展！”
“所有的人類，都生活在詭異詭怪帶來的恐懼之中，每天提心吊膽，朝不保夕！”
“恐怖歷40年，正是第三次詭異潮汐爆發的時候！”
“老頭兒我還記得很清楚，那是恐怖歷40年11月23日，我永遠都記得那個日子！”
“一個下著雪的晚上！”
“南方少雪，厲城更是從來沒有見過！”
“人們都在說瑞雪兆豐年，但那一場雪，凍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我帶著我的媳婦，還有剛出生的兒子，縮在屋子裡發抖！”
“那時候吃的東西很少，厲城也很窮，救濟糧只夠每天一頓飯！”
“我餓著肚子，全留給我家媳婦！”
“雖然肚子餓，但看到她跟兒子吃的飽，我心裡也開心！”
說到這裡，夏德永的臉上泛起一抹發自內心的幸福笑容。
但這笑容很快就消逝了，化成了一股深切濃重的悲痛。
他喝了一大口酒。
“半夜的時候，家家戶戶的狗都叫的很響！”
“我肚子餓，睡得淺，立刻就反應過來，估計是詭異來了！”
“我著急忙慌的喊起我家媳婦，準備帶著兒子躲進地窖裡！”
“但剛剛叫醒他們，周圍突然變得很是溫暖！”
“屋子裡突然多出了一桌子的好菜！”
“真的是好香啊，都是我跟媳婦喜歡吃的！”
“我很餓，太餓了，在那個時候彷彿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身體！”
“我停住了腳步，招呼媳婦一起開始大吃海喝起來！”
“吃了不知道多久，我突然看到我媳婦詭異的大笑起來，抱著兒子大笑起來！”
“笑的很是滲人！”
“眼前的場景，突然變了！”
“身旁一起大吃海喝的媳婦，變成了一隻正在癲狂大笑的迷魂鳥，而桌上的一桌好菜，是我家媳婦跟我的親生兒子！”
鑫陽聽到這裡，整個人陡然怔住了。
他深切的感受到，那個時代的人類，面對詭異時候的無力，痛苦，無助，還有悲涼！
夏德永拿出了一杆旱菸槍，點燃，吧嗒吧嗒的使勁抽著。
煙氣在屋內彌散開來，一如那股深切的悲傷。
到了夏德永這個年紀，回憶起這種事情的時候，已經沒有了撕心裂肺的怒吼。
他的心，似乎隨著那個晚上已經徹底的死了。
鑫陽看著這個孤苦無依的老人。
他只是抽著旱菸，就著酒，渾濁的雙眼中，晶瑩滾動，無聲也無息的往下淌著淚。
吧嗒吧嗒——
分不清是夏德永抽旱菸的聲音，還是他的眼淚掉落在桌上的聲音。
鑫陽感到心裡發酸。
“唉——”
他嘆了一口氣，也喝下一口悶酒。
半晌以後，夏德永平復了心情。
他苦笑一聲，繼續說道：“接著，諷刺的事情來了！”
“我覺醒了，我成為了自然覺醒者，而那隻讓我親手殺死自己妻兒的迷魂鳥，成為了我的詭異！”
“那隻迷魂鳥，吞噬了我妻兒的魂魄，將他們囚禁在詭身之中，化作他的力量！”
“當時的我，沒有選擇！”
“我帶著這隻迷魂鳥，加入了詭能衛軍備部，想要找尋解救妻兒魂魄的方法！”
“每一次戰鬥，我都衝在最前面，每一次與詭異廝殺，我都最不要命！”
“但直到詭異空間破碎，都沒有找到方法！”
“我從恐怖歷40年，一直戰鬥到65年！”
“經歷了40年跟55年兩次詭異潮汐，見過了太多慘絕人寰的事情！”
“整座城市將近一百萬人口，被詭異屠城，殺戮一空！”
“肉體被吞噬的一乾二淨，靈魂被捆鎖在整個城市之中！”
“那座城市直接成為了詭城，至今都冤魂肆虐，哀嚎遍野！”
鑫陽目光凝重起來。
他的記憶中，中學教材課本上有這個事件。
正是上陵市百萬亡魂事件。
沒想到夏德永居然是這個事件的親眼見證人。
鑫陽沒有打斷夏德永，繼續聽著他講述。
鑫陽微微有些驚異的，看著夏德永這個其貌不揚的老人。
沒想到這個老人，竟然是上陵市百萬亡魂事件的見證人。
他沒有打斷夏德永，繼續聽著老人講述那段到處遍佈著恐怖，人類朝不保夕的歷史。
夏德永砸吧著旱菸。
嗆人口鼻的煙勁在他的口鼻，肺腑，以及大腦之中流轉。
似乎這樣才能減輕一點，心中的壓抑與痛苦。
他繼續緩緩說道。
“還有，數以萬計的人類，被詭異操控，互相殘殺，易子而食！”
“一件件，一樁樁，都是人類與詭異兩個種族之間，數不清的血淚史！”
“轉機出現的時間，是在恐怖歷45年前後！”
“一代二代三代的詭能師們，逐漸摸索到了掌控詭異力量的方法！”
“他們為了自己的子女也能夠擁有足夠的力量，所有人達成共識，整合資源，開始實踐伴生詭異計劃！”
“經過十年左右的發展，在55年第四次詭異世界來臨的時候，全世界詭能師的總數，得到了長足的進步！”
“人類與詭異之間的戰爭格局，開始發生了十分關鍵的變化！”
“從完全沒有反抗之力，到有了一點自保之力！”
“在經過了55年的寒冬以後，詭異大陸開始大力推行伴生詭異計劃，以及基地市高牆計劃！”
鑫陽在旁邊靜靜的聽著夏德永的講述。
只感到那段縱橫數十年，人類在詭異肆虐的恐怖黑暗中，渴望著曙光的歷史，厚重無比的在自己面前，鋪展了開來！
一老一少，碰了一下，喝了一口酒。
夏德永的談興更濃。
他的神情中有著一些無奈。
“像舊時代的貧富差距一樣，在這個新時代，到處遍佈著恐怖的時代裡，也有著階級上的差距！”
“隨著伴生詭異計劃的越來越成熟，很多孩子從出生開始，從選擇伴生詭異的附靈儀式開始，就有差距了！”
“父母本來就是詭能師的孩子！”
“早就有父母準備好了強大的有潛力的伴生詭異，且在成長的日子中，經常用靈力溫養，覺醒的機率很高！”
“而窮苦的孩子們，只能選擇詭能衛統一發放給醫院的伴生詭異！”
“而且，在十幾年的成長過程中，沒有著溝通，覺醒的機率很低！”
“初始的靈魂感應程度也不高，經常會出現詭異反噬的情況！”
“我的詭異空間破碎，迷魂鳥帶著我妻兒的魂魄一起湮滅以後，我也心灰意冷，這才回到家鄉辦了這所學校！”
說到這裡，夏德永的臉上，泛起一種帶著希望與憧憬的表情。
彷彿重新找回了一點人生信念一般的表情。
他喝著酒，抽著旱菸，堅定的說道。
“我自己當初沒有選擇！”
“現在我要教給這些孩子選擇自己命運的機會與力量！”
“第一年，入學一千八百個學生！”
“六個年級，每個年級三百人！”
“我制定了十分嚴格，以及苛刻的作息計劃，就是那張表格！”
“從基礎知識，到身體素質，全方位去抓這些孩子們的覺醒機率！”
“第一年的伴生詭異覺醒機率是百分之十一！”
“雖然不高，但是讓這些學生們都很有信心！”
“所有的學生們，都看到了能夠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他們變得更有動力！”
“就在這時，在第二年剛開學的時候，我碰到了一個孩子，一個讓我印象深刻的孩子！”
夏德永的語氣中有著懷念，也有著一抹深深的驚異。
鑫陽眉頭一挑，凝神細聽起來。
到底是什麼樣孩子，讓這夏德永印象如此深刻？
夏德永呷了一口白酒，緩緩開口說道：“那天晚上，我剛從種植區採購完食材回返校區！”
“經過厲城貧民區的時候，詭異雷達警報響起來了！”
“一個十三歲的小男孩，眼睜睜看著自己全家被詭異殺死了！”
“要不是警備部的詭能師及時趕到，小孩也難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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