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兒綻放的感覺很真實,就像某個清晨我站在籬笆前看迎著太陽慢慢盛開的牽牛花一樣,只是它更加豔麗動人,美得讓人情不自禁伸手去觸控。
“別碰那面鏡子!”就在我的指尖觸上那朵花時,葉太太突然叫了起來,那聲音嘶啞驚恐,像野獸的叫喊。
膽子小的我被這麼一叫,整個人都跳了起來,縮回手回身面對葉太。
葉太站在床邊,手裡的水杯因為驚恐而顫抖。
她一雙黑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我,不滿。
“那是我的鏡子,誰也不準碰!”葉太太生氣地警告我。
“哦,知道了!”
搞什麼,傍晚過來的時候還拉著我一起欣賞鏡子,當時可大方了現在卻那麼小氣,碰一下又不會掉什麼。
我嘴上應著,心裡也很不高興。
葉太太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和我認識的那個親切溫婉的女人判若兩人。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葉太太拖著虛弱的身子走到床頭櫃邊,將手裡的杯子放下。
“你這樣真的沒事嗎?要不要報警?”
到現在,葉太太對自己遭遇的事情仍隻字未提。這裡到處是血,她看起來又那麼虛弱六神無主的,我怎麼可能就這樣出去?
“報警?”葉太太身子又是一顫,然後頭疼地扯住腦袋兩邊的頭髮,她在努力回憶著什麼。“不……不能報警……不能。”
她的話讓我的心絃繃得緊緊的。
“葉太,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留意著葉太太的一舉一動。“要知道,你不是一個人,你有安琪兒,還有葉先生和眾親朋好友,要是有事情說聲,大家都能幫著拿主意。”
“不要跟我提那個男人……”葉太太受刺激地咬牙切齒,藏在垂落散發下的一雙眼睛狠狠瞪我。
呃?那個男人是葉先生?他們之間怎麼了?
我心裡狐疑,卻被吼得什麼也不敢亂問亂說了。
葉太太見我不再吱聲,抿嘴坐回床上。
她像個重症患者一般重重的喘氣,直到情緒穩定下來,她才又開口:“我出車禍了。”
“嗯。”我輕應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購物後我遇上了個朋友,我們一起去參加了個派對,喝了些酒……”說話的時候,她又在扯頭髮,一付努力回憶的樣子。“回來時,我把車子開得很快,在十字路口和另一輛車子撞上了……我那朋友還有另一輛車子裡的人都死了,我卻好端端的,我想救人,一個挨一個地檢視……沒人活著……只有我一個……”
說著,她向我伸出兩隻佈滿鮮血的手,哭起來:“是我害死了他們……這些血怎麼也洗不掉……我會下地獄的……天啊……我都做了些什麼……”
葉太太陷入了崩潰狀態,扯著頭髮痛哭。
我走近她,伸手想安慰她,她卻撞了鬼似地挪動身子與我保持距離,痛苦的臉上又爬上了與剛才我握她手時一樣的驚恐。
“我想一個人靜靜,你能出去嗎?”我臉上的迷惑讓葉太又稍微冷靜了些,要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