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義寨議事大堂,檀木匾額上“忠義堂”三字鐵畫銀鉤,卻壓不住現場瀰漫的沉重死寂。
寨主雷萬鈞端坐主位,盯著大廳中央沙盤上臨州城的位置面沉如水,虯髯戟張,手中茶杯捏碎數個,其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厚重的鐵木扶手,發出沉悶的“篤篤”聲,每一下敲擊在沉寂的大堂內都極為響亮。
三爺閉目端坐一側,氣息沉凝如山,江婉兒站在其身後,貝齒緊咬下唇,畢竟她在聚義寨已經十餘年,也早已把這裡當家,此刻看向堂內眾人的眼神則是交織著擔憂和無措。
臨州分舵被屠,錦衣衛揚言蕩平聚義寨的訊息在大堂內迴盪。
張奎在堂中來回踱步,低吼道:
“三爺!還議個鳥!媽的!既然敢屠我寨中兄弟,三爺,只要你一聲令下,俺黑旋風便帶人殺進臨州城,把那朝廷走狗的腦袋擰下來!”
“張教頭,冷靜點~”
窗邊,春娘子慵懶斜倚,指間煙桿青煙嫋嫋,紅唇緊抿,嫵媚的聲音道:“朝廷的刀,此刻正等著咱們伸脖子呢~”
大堂內氣氛沉重,眾人面對如今對局勢都在思考對策,現場一片壓抑。
“朝廷勢大,兵甲精良,高手如雲。聚義寨雖據險而守,易守難攻,然若錦衣衛攜重兵圍困,斷我糧道,耗我銳氣,輔以強攻,久守必失!”
一個清朗卻在廳內突然響起,打破了死寂。
眾人目光齊刷刷轉向聲音來源,聲音來源,正是在一側坐著的林川。
他起身走到大廳中央,身姿挺拔如松,在福滿樓的雜役時間與聚義寨數月的修行,已經讓他氣息沉穩,臉上則是一種超越年齡的沉凝。
他目光掃過堂中眾人,語速清晰而有力:
“孫子有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硬撼朝廷大軍,實乃下下之策!錦衣衛揚言要蕩平收留‘餘孽’的幫派,其意不僅在立威,更在逼迫!逼迫我們自亂陣腳,或傾巢而出救援臨州,正中其圍點打援之下懷;或龜縮不出,坐視盟友盡喪,人心離散!”
“孫子?”張奎瞪大眼睛,一臉茫然:“誰孫子?”
林川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隨後踱步上前,手指在粗糙的沙盤上臨州城的位置重重一點:
“臨州城距此不過數十里,訊息一日可達!錦衣衛敢如此大張旗鼓屠戮、放話,其主力動向、兵力部署,必有跡可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當務之急,絕非立刻點齊人馬殺過去報仇雪恨,而是——探!”
他抬起頭,在廳堂內掃視一眼,帶著一種洞悉全域性的銳利道:
“遣精幹小隊,即刻潛入臨州!一探虛實,錦衣衛如此囂張,其主力何在、城內兵力幾何、高手配置。二觀其行,去留痕跡、佈防虛實。三察其謀,揚言所指,是餌是刃。”
“唯有掌握這些,我們才能判斷,這究竟是雷霆一擊前的威懾,還是引蛇出洞的陷阱!才能決定,我們是該固守待變,還是集結精銳,雷霆反擊,抑或…聯絡四方,共抗暴政!”
林川一番分析,條分縷析,字字如釘,將孫子兵法的精髓融入眼前危局,既點明瞭朝廷的優勢和聚義寨的劣勢,又提出了切實可行的破局關鍵——情報。
話音落下,眾人眼睛直直的看向林川,堂內則是落針可聞。
“俺…俺老張雖聽不太懂那些彎彎繞,但…聽著在理!有勁兒!”
張奎腳步頓止,瞪著林川,彷彿第一次認識這個被他掄著石鎖操練的小子。
“呵呵,少主小郎君…當真是深藏不露,姐姐我…更心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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