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帆揉著被拍得生疼的手背,齜牙咧嘴地抬頭,只見鬚髮皆白、面容清矍的太上老君不知何時已端坐在雲床之上,正沒好氣地瞪著他,那眼神彷彿在看一塊屢教不改的滾刀肉。
“嘿嘿,老君,您老神出鬼沒,嚇我一跳。”孫帆訕笑著湊上前,臉上堆起十二分的討好,“我這不是擔心您嘛,看您不在家,就想著幫您檢查檢查丹藥有沒有受潮,嘿嘿,純粹是關心,關心則亂!”
“油嘴滑舌!”老君拂塵一甩,帶起一陣清風,把孫帆又推遠了兩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剛從紫霄宮出來就急吼吼跑我這兜率宮,所為何事?總不會是專門來‘檢查丹藥’的吧?”
孫帆搓著手,臉上的嬉皮笑臉稍微收斂了些,帶上了幾分真誠的感激:“老君,我是來道謝的。假死脫身,瞞天過海,是您出手干預了天機推算,對吧?道祖前輩都告訴我了。這份救命之恩,孫帆銘記於心!”說著,他鄭重其事地對著老君躬身行了一禮。
老君捋著長鬚,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但嘴上依舊淡然:“哼,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知道來道聲謝。不過,老夫並非為你一人。那西方教手伸得太長,行事愈發沒了規矩,也該敲打敲打了。幫你,也是順勢而為,省得他們總以為這洪荒天地,可以肆意妄為。”
他頓了頓,目光如炬地掃視著孫帆,彷彿要將他裡外看個通透:“倒是你,小子,膽子不小啊。道祖那老傢伙是不是告訴你,他等著你成長起來,好對你出手了?”
孫帆心中一凜,暗道聖人果然無所不知,點頭承認:“是。道祖前輩說,無論我成半聖、聖人,還是大羅,他都會出手,這是我躲不掉的‘劫’。”
“劫?”老君嗤笑一聲,眼神陡然變得深邃銳利,兜率宮內彷彿連八卦爐中永恆不熄的爐火都暗淡了一瞬,氣氛驟然凝重,“他倒是說得輕巧!他有沒有告訴你,這所謂的‘出手’,是真正的殺劫?是不死不休?你選的那條路,力之大道……嘿,那是盤古父神走過的路,是開天闢地的路,也是……絕路!”
“絕路?”孫帆心頭巨震,一股寒意莫名地從脊背升起。道祖的語氣雖然平淡,但確實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只是他沒想到,在老君口中,這殺意竟如此直白,如此沉重。
“你以為力之大道是什麼?”老君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洞悉萬古的滄桑,“那是要破碎一切規則,重立乾坤的道!是要以自身偉力,取代甚至超越現有天道的道!道祖身合天道,他就是天道意志最重要的顯化之一!你選這條路,就是在向他宣戰,向這洪荒既定的秩序宣戰!他說的‘出手’,是真正的抹殺,是天道對異數的清除!你根本不是在和他打賭,你是在挑戰整個洪荒世界的根基!這條路,古往今來,除了盤古父神,誰曾真正走透過?便是父神,最終也……”
老君沒有說完,但其中的未盡之意,如同冰冷的鉛塊,沉甸甸地壓在孫帆心頭。那盤古開天的偉岸身影,那破碎時空、撕裂混沌的巨斧,那最終身化萬物的結局……原來選擇這條路的終點,早已不是簡單的生死搏殺,而是與整個世界的根本規則為敵!
孫帆的臉色微微發白,喉嚨有些發乾。他原以為自己只是選擇了一條艱難但潛力無窮的路,卻沒想到這條路直指洪荒世界最核心的矛盾,直接站在了道祖——這個洪荒實質掌控者的對立面,而且是無法調和的根本對立。道祖的“等待”,並非考驗,而是靜待他成長到足以威脅天道時,再以雷霆之勢將其作為最大的“異數”徹底剷除!
兜率宮內一片寂靜,只有八卦爐中爐火燃燒發出的輕微“噼啪”聲。
孫帆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眼神中最初的震驚慢慢沉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沉、更加決絕的光芒。他抬起頭,直視老君那雙彷彿蘊含無盡智慧的眼眸,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老君,您說的,我都明白了。這條路,是絕路,是向天道宣戰的路。但……那又如何?”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裡帶著少年人的倔強,也帶著一種歷經生死後淬鍊出的瘋狂:“從我被算計、被逼得假死脫身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這洪荒不是講道理的地方。拳頭大才是硬道理!盤古父神能開天闢地,以力證道,憑什麼我孫帆就不能試試?道祖要等我成長起來再殺我?好啊!那就讓他等著!我孫帆這條命是撿回來的,怕死就不選這條路了!他想要我的命,也得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在我真正掄起斧子之前,先砍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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