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位自稱曾是鄭氏水手的郭懷一,鄭森很重視,讓人好生安置那名送信的水手。
鄭森獨自一人再次仔細審視著郭懷一送來的情報,眉頭微鎖,目光重新落在那張佈防圖上。
荷蘭人在熱蘭遮城修築了堅固的稜堡,配備數十門重炮,易守難攻。但郭懷一標註的西南角排水暗道,卻是一個突破口。
“查清楚了。”這時鄭鴻逵匆匆而來,手裡拿著一份卷宗,輕輕放到鄭森案前,“郭懷一確實曾為我鄭家水師效力。“
“島上漢民日子不好過,贌商今年換了三茬!“鄭鴻逵咬牙道,“新來的範德堡竟要漢民繳納'呼吸稅',說島上的空氣都歸東印度公司所有!“
鄭森拿起卷宗仔細看著,原來這個郭懷一還是鄭氏最早期的那批水手,後來跟隨鄭氏移民去了大員島後在赤嵌油村安了家。
現在郭懷一派人送情報,表示願為朝廷效命,驅逐島上的紅毛夷,是因為大員島上漢人和荷蘭人之間的種種矛盾已經難以調和,如同火藥桶般隨時都要爆發。
鄭氏接受朝廷招安後,心思就沒有放在大員島上的那點種植業了,重心放在發展水師和經營商業,這期間荷蘭人趁虛而入佔領大員島,建立熱蘭遮城,設立二級總督府,成為島上的實際統治者。
荷蘭人萬里迢迢佔領大員島,自然都是為了錢,一如既往的採用殖民政策,根本就沒有建立有效政權。
荷蘭人搞了一個相當簡單的政策,就是把所有居民聚居區,分成一個個村社,稱為“贌社”。
將村社收稅的權力拍賣給商人,然後這些商人只要能夠上繳總督府所要求的稅務,剩下的,都是自己的,這種贌社制度類似於蒙元時期的“包稅制”。
這種政策剛開始還讓人能勉強接受,但越來越貪婪的總督府不斷的提高稅收壓榨當地土著和漢民。
而且隨著大明設立市泊司,荷蘭人的海貿利潤開始下降,他們自然要在其他地方找回這些損失,於是對村社漢人和土著百姓盤剝也愈加深重。
而且由於這種包稅權本身也是一種商品,在市場中買賣頻繁,這幾年一路炒高,常常每個贌社一年就要換兩三個包稅商,新來一個又要盤剝一道。
這些包稅商(pachter)多為荷蘭移民與漢人買辦勾結,不僅徵收苛捐雜稅,更壟斷鹿皮、蔗糖貿易,連漁民出海都要繳納'帆稅'。
這些年島上的居民被盤剝的可謂是怨聲載道,自然而然的就起了反抗心思。
郭懷一早期追隨鄭芝龍,見識廣,又頗有勇力,膽子也大,被當地漢人推舉為首領。
前些日子,大明水師探子在東番沿海活動,偽裝成漁民暗中打探荷蘭人佈防,探子船與荷蘭巡邏船在澎湖外海遭遇,雙方展開激戰,明軍以火攻焚燬一艘敵船,抓到了幾名荷蘭水手,餘者倉皇逃回熱蘭遮城報信。
這場遭遇戰的動靜驚動了島上的漢人首領郭懷一,他聽聞朝廷戰船已至近海,又得知統兵大將竟是鄭芝龍之子鄭森,頓時精神大振,當夜便派心腹冒險渡海,帶著熱蘭遮城的佈防圖前來聯絡。
鄭森放下手裡的卷宗,說道,“荷蘭人現在什麼動向?“
“他們接到探子的訊息後,已經開始強徵島上漢民修築防禦工事。“鄭鴻逵沉聲道,“而且荷蘭人不會放棄這邊的利益,巴達維亞的援軍恐怕也已經在路上了。”
鄭森冷笑一聲:“荷蘭人以為靠幾座炮臺就能擋住我大明水師?”
整編後的福建水師,比之前提升還是很大的,除了人員的調配,更大的提升主要是炮艦。
光是載炮十二門以上的各式主力炮艦就已多達六十艘。
其中三十餘艘是隨鄭森從龍江船廠帶過來的,這些炮艦參照西洋夾板船建造新式雙桅、三桅帆船。
過去大明水師炮艦分類並不明確,龍江船廠新造的戰船,根據載炮數量進行分類。
載炮六十四門以上的為甲級艦,鄭森的旗艦“鎮海號”就是甲級戰艦,船上載有能發射三十二斤重彈丸的大將軍炮就有二十八門。
載炮四十八門以上的為乙級艦,三十六門以上的為丙級艦,二十門以上的為丁級艦,而低於二十門以下的就不是炮艦了。
當前福建水師擁有甲級艦一艘,乙級艦四艘,這些都是從南京龍江船廠新造的。
丙級艦十艘,其中有四艘是當年料羅灣海戰中,鄭芝龍從荷蘭人手中俘虜過來的蓋倫船經過改裝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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