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不妥。
只是出乎檻兒的意料。
因為上輩子瑛姑姑她們也只會最基礎的東西,寫的字也是奇形怪狀,所以檻兒那時候的學習很艱難。
可她不敢跟太子說。
因為她卑微的出身,因為她是他所有妾室裡,唯一一個沒有學問的人。
她覺得羞恥、覺得難堪。
太子那時又冷,她和他在一起除了做那事,他們之間能聊的東西少之又少。
等到她終於也敢和他坐在一起看書寫字時,她的字已經寫得很好了。
所以這會兒聽他教她寫字,聽他說要把他幼年用過的東西送來供她學習。
檻兒就怔忪了。
“您,您不介意妾身沒有學問嗎?”
“為何要介意?”
駱峋下意識問。
檻兒喉頭髮哽,是這具身子的本能。
它本能地在自卑,在害怕。
“因為妾出身低微,妾不會認字,不會吟詩作對,不會畫畫,同您下不了棋。”
“您,不嫌棄嗎?”
這些話,上輩子在檻兒心裡藏了好多年。
奈何她沒那膽子。
也是不想自取其辱。
後來年紀大了,她會看書寫字了,這些念頭漸漸就被她拋到九霄雲外了。
但是很顯然。
重活回來,身子的本能提醒了她。
也算是一種執念吧。
檻兒就是想聽他親口告訴她。
駱峋不明白小昭訓眼裡的悲傷,但他看出了她的忐忑、自卑和羞恥。
沉默片刻。
他道:“不嫌棄。”
“高者未必賢,下者未必愚,世人出身固然有高低之分,但人的才能與品性從來都不是以出身來定論。
好比糟糠不飽者不務粱肉,短褐不完者不待文繡,清貧人家衣食問題都難以解決,又如何追求華服美食?
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乃文人雅士修身養性的必由之徑,而非人生存必備之能。
你會刺繡洗衣,會烹調佐膳,足矣,孤不嫌你的出身,不嫌你不會識文斷字,你亦大可不必為此而耿耿於懷。”
“明白?”
他的臉還是那麼淡漠威嚴,寬慰的話從他口中出來也帶著濃濃的壓迫感。
像是在命令她必須聽他的。
可他替她拭淚的動作很輕,掌心很暖。
檻兒便笑了,抱著他的手。
“明白了,謝謝殿下。”
駱峋不是很懂她眼中的感動,但想到她被金承徽欺辱,想她比他小六歲。
他似乎又有些能明白。
稍頃,駱峋略顯僵硬地將人擁入懷中。
“別哭了。”
書房這樣的地方本不該兒女情長。
罷。
看她如此可憐,便縱一回吧。
下不為例。
兩刻鐘後,臥房。
大抵是顧慮檻兒不久前那般傷懷,今晚的太子沒有像前兩回那般蠻橫霸道。
不過不知是屋中太黑,不便於他視物。
還是因為別的。
他難得溫柔的行舉中似乎夾帶了幾分生疏,雜亂。
反倒是檻兒被吊足了胃口。
左右屋裡一片黢黑。
加上難得聽了他那麼多寬慰話,在這種誰也看不清的環境中檻兒的膽子也變大了。
帳中充斥著太子愈發急促低沉的喘聲,偶爾伴隨一句不成調的“放肆”。
但每回都很快被轉移注意力,然後太子便充分發揮了他敏而好學的能力。
等到終於停歇,誰都不想動。
檻兒趴在太子肩頭,他撫著她的長髮。
偶爾一個抬首,一個低頭。
嘴唇碰到一起。
最後還是檻兒受不住給打住了。
她可沒忘了正事。
得趁他還沒走,趕緊說。
“殿下,您明日要參加射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