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日比往年來得熱,從前會舉辦的蹴鞠賽和打馬球今年就沒有安排。
射柳結束,在外舉行的活動即到此結束。
元隆帝和裴皇后就在觀賽樓這邊,分別給群臣和女眷賜了端午宴。
這樣的宮宴自然不講究食不言。
用宴期間偶爾會有人同裴皇后說話,臨近的人時不時也會小聲交談。
正中間則有皇家的歌姬伶人和著樂聲獻舞,如此一頓宴倒也不枯燥。
檻兒的左邊是曹良媛。
右邊是信王的一個側妃。
兩者都沒有同她交談的意思,她就兀自專注地吃著宴,賞著歌舞,再偶爾聽聽裴皇后和別人說話。
但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怎麼。
開宴沒多久,檻兒總能感覺到一道區別於別人打量她的視線往身上黏。
她裝作不經意看過去時,視線便消失了。
如此反覆了幾回。
檻兒索性沒管,誰知竟讓她歪打正著,和南面命婦席的一個人對上了眼神。
卻是順國公夫人。
即鄭氏的娘,太子的岳母。
對方四十出頭的年紀,圓臉細目闊鼻,容貌端正,氣質富態沉穩,一身正一品的命婦裝扮更顯大婦風範。
上輩子檻兒和順國公夫人打過的交道屈指可數,且大多都是在東宮,她沒有位份或者位份還不高的時候。
比起鄭氏,順國公夫人更擅偽裝且知分寸。
檻兒沒忘記。
當初她還在嘉榮堂偏殿住時,每回順國公夫人進宮來探望鄭氏,鄭氏都會叫她到跟前端茶倒水什麼的。
順國公夫人瞧不起她,但不會對她擺老夫人的譜,不會使喚她或者折騰她。
她比鄭氏更清楚,不看僧面看佛面。
所以順國公夫人不曾使手段折辱過她,對方只會用那雙慈悲的眼打量貨物般看她的臉,盯她的身前身後。
後來鄭氏被賜死,慶昭帝不知為何對順國公府的懲治比她想象中還要重。
不僅削了爵,抄了家。
判鄭家全族流放兩千裡,還尋由頭砍了順國公和順國公夫人的腦袋。
多年前就被抄家砍了頭的人此時看著自己,檻兒不覺得怕只覺得無言。
沒去猜測順國公夫人此刻的想法,檻兒權當沒發現對方,默默收回了視線。
宴罷。
兩行人又浩浩蕩蕩地離開西苑,群臣和他們的家眷再分別到乾元殿和坤和宮與帝后拜別,最後相繼出宮。
不過,今年的端午到這兒還沒有過完,晚上還有一場皇家自己人的家宴。
時間有限。
各府的王妃側妃,公主以及孩子都被領到事先安排好的地方休整。
檻兒她們也不回東宮。
就在坤和宮的一處偏殿歇腳。
曹良媛這回不走了,從始至終和檻兒一起,連歇息的屋子都要在同一間。
檻兒沒覺得什麼,倒是跳珠氣得夠嗆。
趁人去淨房的功夫嘟囔:
“真當殿下動不動就往後宮跑啊,沒見坤和宮這會兒到處都歇著女眷嗎?
本就累得夠嗆了,好不容易逮著時間歇會兒還要顧著旁人,當真是……”
檻兒示意她不要說了。
曹良媛的位份比她足足高三階,她根本沒有立場和資本拒絕對方。
人家既然都不嫌和她在一間屋子裡歇息,那她也不必顧忌太多。
於是,等曹良媛在淨室收拾一番後出來,檻兒已經在一側的榻上睡著了。
跳珠小聲道:“昭訓主兒實在撐不住,便先歇下了,還請良媛主子見諒。”
曹良媛瞅眼檻兒,嘴角抽了抽。
倒是比她還金貴嬌氣了。
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約莫酉時初。
換了常服的裴皇后領著歇息過後,重新容光煥發的一眾女眷到交泰殿赴宴。
雖說是家宴,但除了裴皇后能和元隆帝坐在一起,和宗室男子有所交談外。
後宮妃嬪和檻兒她們這些女眷,是不能跟外男接觸的,仍舊是男女分席。
東西兩側以簾幕,遮擋彼此的視線。
等檻兒她們安頓好,男客們才相繼進殿,一身龍袍的元隆帝最後登場。
眾人齊齊起身向君父行禮。
開宴後,女眷們這邊自然是一派斯文端莊,說笑聲也是非常的剋制。
男客那邊就熱鬧多了。
推杯換盞中一會兒聊些可以擺到明面上來談的軍事政務,一會兒探討起了經史典籍,完了扯到最後,基本都要讚美兩句元隆帝和裴皇后。
中間自然少不了幾個皇子打嘴仗,這時候女眷這邊的氣氛也會變得很微妙。
檻兒一番觀察下來,發現她們東宮跟人對上的次數竟然是最少的。
原因很簡單,太子的話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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