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畢，滿屋子的人都癱坐在椅上，一個個手撫著滾圓的肚皮，嘴裡不停嚷嚷著
“吃撐了，文光這手藝，真是要把人肚子撐破”。
宋雯婷揉著腰，臉上還帶著酒後的紅暈。
瑪麗夫婦靠在沙發上，連說話都帶著幾分慵懶。
九爺則蹺著二郎腿，慢悠悠地剔著牙，一副滿足的模樣。
趙傑率先起身，擼起袖子：“行了行了，別都坐著了，我跟文光收拾碗筷，你們該忙啥忙啥去。”
李文光也跟著站起來，兩人端起桌上的空盤空碗，轉身進了廚房。
水龍頭嘩嘩流著水，瓷碗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沒一會兒，灶臺就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碗筷也碼得整整齊齊。
“我跟瑪麗夫婦得先去外貿公司報道，下班了就去幫著找飯店門面。”
宋雯婷整理著衣領，跟李文光和趙傑道別，眼裡還帶著一絲未散的酒意。
“你們倆也注意安全，有事隨時喊我們。”
瑪麗也跟著點頭，又特意叮囑了宋雯婷幾句，才和丈夫一起跟著她出了門。
九爺伸了個懶腰，從口袋裡掏出車鑰匙晃了晃：
“我先開車回去一趟，把手下人安排好，讓他們也幫著打聽門面，人多力量大，總能找到合適的。”
他拍了拍李文光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篤定：“你放心，找門面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說罷，九爺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院子裡很快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
屋子裡只剩下李文光和趙傑，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咱們也別閒著。”
李文光從床底下拖出一個木箱子，開啟一看，裡面整整齊齊碼著十來塊手錶，還有好幾十個印著花紋的打火機。
“這些東西得趕緊賣出去，換了錢，我還想再去淘點寶貝帶回去。”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最重要的是，今天忙完了，我得去招待所等王大爺和他老伴，之前跟他說好了，今天幫他老伴治腿疼的老毛病。”
趙傑湊過來看了看箱子裡的東西，眼裡滿是佩服：“文光哥，你賣東西真是一把好手，我真得好好跟你學學。”
李文光挑了挑眉，故意擺出一副自戀的模樣：
“趙哥你也不差了，雖然比我還差那麼點意思，但比起其他人，已經很棒了。”
趙傑被他逗得笑出了聲，兩人又收拾了一番，把手錶和打火機分裝在兩個帆布包裡，便準備出發。
“今天別開貨車了，太惹眼。”
李文光想了想，“我昨天看到巷口有輛三輪車，咱們借過來用用，輕便還不顯眼。”
趙傑點頭同意，兩人很快叫了輛三輪車，迎著午後的陽光，沒多久就到了常去的集市。
今天是雙日子，恰逢趕集，集市裡人山人海，比昨天熱鬧了不止一倍。
入口處，賣菜的老農蹲在地上，面前擺著新鮮的青菜、蘿蔔，吆喝著“剛摘的青菜，便宜賣嘍”。
拐角處，賣魚蝦的大爺也不停的叫賣著。
還有賣布的、修鞋的、捏糖人的，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孩子的嬉鬧聲混在一起，熱鬧得讓人心裡發暖。
“人真多，今天肯定能賣個好價錢。”趙傑看著眼前的景象，興奮地說道。
李文光從三輪車上下來，往裡面走去。
他從帆布包裡拿出幾塊手錶和十幾個打火機遞給趙傑：
“你拿著這些，去那邊人少點的地方賣，記得注意安全，這地方魚龍混雜，別讓人鑽了空子。”
趙傑接過東西，摸了摸褲子口袋裡的特製辣椒水。
那是之前李文光送給他的，小巧玲瓏，裝在一個金屬小罐裡，輕輕一按就能噴出辣椒水，防身特別方便。
“放心吧文光哥，我明白。”他笑著點頭，小心翼翼地把東西藏在懷裡，轉身融入了人群。
李文光揹著剩下的帆布包，也走進了集市。
他來這集市好幾次了，不少常客都認識他，知道他手裡有“好東西”。
剛走沒幾步，就有一個穿著中山裝、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湊了過來，壓低聲音問道：
“小夥子，能借一步說話嗎？今天你這兒有好東西不？”
李文光抬眼一看，認出這是前幾天從他這兒買過手錶和打火機的張老闆。
聽說他在這一片做批發生意，人脈廣，手裡也有不少錢。
他沒說話，只是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帆布包，眼神裡帶著一絲篤定。
張老闆眼睛一亮，立馬明白了，笑著說道：
“那感情好！走，咱們去那邊大樹下聊聊，這兒人多眼雜。”
兩人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集市角落的一棵老槐樹下，樹蔭濃密，擋住了午後的陽光，也隔絕了周圍的喧鬧。
李文光開啟帆布包，把裡面的手錶和打火機露了出來。
手錶款式新穎，錶盤亮晶晶的，錶帶是黑色的人造革，摸起來很有質感。
打火機上面印著花紋，有的是山水，有的是花鳥，小巧精緻，一看就比百貨大樓裡賣的普通打火機好看得多。
“好哇！真是好哇！”張老闆拿起一塊手錶，放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眼裡滿是驚喜。
“小夥子，你果然有能耐！我這幾天天天來集市找你，就盼著你再帶點東西來。
你老實說，這手錶還有多少塊？打火機有多少個？我全要了！”
他這話可不是隨口說的。
前幾天從李文光這兒買了兩塊手錶、六個打火機。
他拿給家裡幾個有錢的親戚看，親戚們一眼就相中了，當場就以高出原價不少的價格買走了。
就這一筆，他就賺了不少錢，比他跑好幾天賺的還多。
後來，好些親戚們又找過來，說只要還有這樣的手錶和打火機，多少錢都願意要，錢不是問題。
要知道，在這個物質匱乏的年代，想在百貨大樓買塊手錶，不僅得有錢，還得有手錶票。
那手錶票可不是輕易能弄到的，有時候託關係、找門路，也未必能弄到一張。
就算僥倖湊齊了錢和票，百貨大樓裡的手錶款式也少得可憐，質量也比不上李文光手裡的這些。
親戚們見過李文光的手錶後，就再也瞧不上百貨大樓的貨了，一個勁兒地催著張老闆想辦法。
“價格還是和上次一樣。”李文光報出價格，語氣平靜。張老闆毫不猶豫地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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