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便是劃分利益的時候了。
龍虎山底蘊深厚,即便沒了張石,依舊動不得。但玄陽孤身一人,修為卻高得離譜,說不定真有什麼驚天傳承,甚至藏有大量靈石……
老莊觀,值得一探。
畢竟,張石請動祖師所用的靈石,可是各派平攤的。如今人死了,賬……總得算清楚。
就在眾人暗自盤算著利益分配之時,雷柱轟擊的餘波終於散盡。當看清場中情形時,所有人都像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連呼吸都為之一滯。
濃煙散去後的焦土中央,赫然矗立著兩具焦黑的人形。一具靜靜地倒伏在地,早已沒了生息;另一具卻以劍拄地,雖渾身焦黑,卻分明能看到那微微顫動的眼瞼。
蘇陽的喉結艱難地滾動著,將湧到嘴邊的腥甜硬生生嚥了回去。他的嘴唇乾裂焦黑,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痛楚,可他的眼神卻亮得驚人。
這場生死賭局,終究是他贏了。
他用性命作注,賭的就是張石對宗門至寶的執念。那個張口閉口“五百年龍虎山第一人”的天驕,那個連赴死都要為宗門爭利的修士,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傳承至寶毀於一旦?
果然,在最後關頭,張石強行切斷了五雷與北冥劍的聯絡,在毀天滅地的雷柱中硬生生開闢出一線生機。
只是這代價,是張石自己的性命。
張石能壓制蘇陽,靠的是龍虎山千年傳承。最後讓他無法殺死蘇陽的,同樣是龍虎山傳承。
時也命也。
“嗬…”
蘇陽的呼吸粗重如破舊的風箱,可心底卻湧動著前所未有的亢奮。這一戰的收穫,遠比他想象的還要豐厚。
他總算捕捉到諸侯劍另外幾道劍意的影子,而他體內大鯤鱗片也隱隱有著朝羽毛轉變的趨勢。
但此刻,還不是整理戰果的時候。
他緩緩抬頭,目光如電掃過觀戰的眾掌門。那些或敬畏、或閃爍的眼神盡收眼底,有幾個甚至在他目光掃來時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蘇陽嘴角扯出一個帶血的微笑,暗中掐了個聚水訣。清澈的水流憑空而生,洗去他臉上焦黑的痕跡,露出底下蒼白卻堅毅的面容。
這一幕讓不少人瞳孔驟縮,經歷如此大戰,此人竟還有餘力施展法術!
“玄陽建學,非為爭權奪利。”蘇陽的聲音雖沙啞,卻字字鏗鏘,“乃欲變一人之教為百家爭鳴,化一家之學為萬法同源。”
“致千里之奇士,總百家之偉說。於是築巨館,臨南華,盛處士之遊,壯學者之居。美矣哉!”
他每說一個字,腳下的大地就震顫一分。當最後一個字落下時,整片土地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以南華觀為中心,方圓五千畝的土地如同被無形的大手撫平。溝壑填平,丘陵移位,一條護城河憑空出現,環繞著道觀蜿蜒流淌。
更令人心驚的是,太極、四象、八卦等風水格局竟在地表清晰顯現,彷彿有神人以地為盤,佈下驚天大陣。
眾掌門臉色大變,雖然早知有山神相助,卻沒想到這位山神竟還保留著改天換地的偉力!那些蠢蠢欲動的心思,頓時被壓下了大半。
蘇陽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只是低頭凝視著張石的遺體。他沒有去動那兩件龍虎山至寶,而是輕聲道:
“山神,將張道友葬於此地吧。來日,在此立一座石像吧。”
“真是令人愉悅啊,張石,我應該永遠不會忘記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