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頭看著他顫抖的身子,將闊刀從他頸邊拿走。
一瞬間,他緊繃的心絃鬆了下來,頭上滿是汗珠在滾動。
“知道老子為什麼要餓你們三天嗎?!”
聲如炸雷,震得新兵們耳膜生疼。
教頭咧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像頭擇人而噬的兇獸。
他猛地將闊刀插進沙地,刀柄猶自震顫不休。
“飽食之兵,不如餓虎!”
他喉嚨裡滾出低吼,刀尖突然挑起一蓬黃沙,簌簌落在那群新兵皸裂的嘴唇上。
“等上了戰場,妖族那些畜生,就是你們砧板上的肉!”
“聽清楚了沒有?!”
“清楚!”
百十號人的吼聲撞在戈壁的巖壁上,驚起幾隻禿鷲。
那教頭提起妖族的瞬間,吳廷回憶起了原主記憶中,關於妖國的資訊。
在妖國的漫長傳承中,血脈便是天塹。
成精、小妖、大妖、妖王的四等種姓,森嚴如鐵律。
而小妖和大妖當中,又細細劃分為一百年,三百年,五百年和八百年的層級。
修出了道行將血脈提純,便算是妖,能夠誕生自身的本命術法!
但是,小妖妖氣有限,只能動用三次妖術,隨著道行的提升便會逐漸增多。
等到吳廷回過神來時,發現劉顯吉已經回到佇列裡重新揮刀。
靴筒裡早已磨破的血泡流出的膿血黏著沙粒,每動一下都像踩在燒紅的烙鐵上,劇痛讓他冷汗直流。
可他握刀的手卻穩得出奇。
六淺一深的軍中呼吸法正引導著氣勁在經脈裡奔湧,吳廷能清晰感受到每塊肌肉的震顫。
‘與餓虎呼吸法完全不同……’
這套呼吸像在鍛造一柄快刀。
吸氣如拉風箱,呼氣似淬火,每一刀劈出都帶著玉石俱焚的狠勁。
吳廷忽然想起白蛇噴吐的毒瘴——在妖族詭譎的術法面前,持久戰的確是取死之道。
四季在黃沙中輪迴,劉顯吉的刀法漸漸染上血鏽色,當初顫抖的雙腿如今能穩穩紮進沙地。
直到那一天,斷了條胳膊,半張臉都塗著藥膏的教頭回到了這裡。
他低聲說道:
“妖族進黃沙關了。”
時空驟然扭曲,眼前的景象顛倒旋轉。
再次睜眼之時,自己已然重新回到了腥臭的蛇皮當中。
看見劉顯吉的長刀傳來了不可煉化的字元,他從蛇皮的口子走了出去,望向天邊的景象。
‘裡頭過去數年的時間,外頭連一個時辰都沒到。’
天邊烈日未移分毫,可腦海裡已烙下了數年沙場記憶。
“呼——!”
吳廷喉間滾出一聲悶哼,撥出的濁氣在齒間碾成細碎的冰渣,他嘗試著將呼吸節奏扭成軍中特有的韻律。
六淺一深,如毒蛇吐信。
霎時間,經脈裡奔湧的氣血突然暴起反噬,如同千萬根燒紅的鐵針順著骨髓遊走,疼得他眼前炸開一片猩紅。
一人難道不能同修兩門呼吸法?!
附身時明明運轉自如的呼吸法,此刻卻像一隻野獸,撕扯啃咬著他的五臟六腑。
他大口喘著粗氣,筋肉的疼痛讓他半跪在地上,猛烈跳動的心臟彷彿要隨時跳出胸膛。
緩緩站直身子,吳廷目光忽然瞥見在幽暗廟宇內閃爍寒光的橫刀。
關於呼吸法的答案,或許能從這裡頭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