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刀最後在玉石上劃出一道弧線，小道士長長舒了口氣，將刻好的玉墜舉到眼前端詳。玉墜上是兩個小小的道士，手牽著手站在雲端，衣袍的褶皺雖然刻得有些粗糙，眉眼也只是簡單勾勒，但那份相依相伴的模樣，倒也看得順眼。他用布巾細細擦拭掉上面的石屑，玉石原本的溫潤光澤愈發明顯，在昏暗的牢房裡泛著淡淡的光暈。
小道士轉頭望向窗外，天色已經有些昏暗，鉛灰色的天空中，片片雪花像迷路的精靈般在空中游蕩，北風呼呼地颳著，捲起地上的積雪，發出嗚嗚的聲響。時不時有幾片雪花從狹小的窗欞飄進來，落在他的道袍上，瞬間融化成小小的水珠。
“已經臨近傍晚了。”他喃喃自語，起身走到牢門前，對著外面喊道：“牢頭，準備些飯菜來。”
牢頭在外面應了一聲，腳步聲漸漸遠去。小道士回頭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小茜，她蜷縮在稻草堆上，像只慵懶的小貓，眉頭偶爾輕輕蹙起，一隻手時不時伸出被子，在空中無意識地指指點點，像是在夢裡與人爭執。
小道士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塞回被子裡，指尖觸到她微涼的面板，心裡泛起一陣柔軟。他靜靜地坐在床邊的稻草堆上，聽著小茜均勻的輕鼾聲，那聲音像山澗的溪流，輕輕淌過心間。牢房裡很安靜，只有外面呼嘯的風聲和小茜的呼吸聲，小道士忽然覺得無比舒心，恍惚間，竟希望這樣的日子能一直持續下去。
沒過多久，牢頭就端著飯菜來了。一個木托盤上放著兩葷兩素，還有一小壇米酒，飯菜的香味瞬間瀰漫在小小的牢房裡，驅散了些許陰冷的氣息。
小茜皺了皺小巧的鼻子，顯然是聞到了菜的香味，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卻依舊閉著眼睛不想起。小道士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還不起？睡了一下午了，再不起我就全部吃完了，什麼都不給你留。”
“師兄！你幹什麼呀！”小茜猛地睜開眼睛，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有些羞憤地說，“我夢到好多好吃的，正吃得起勁呢！”
小道士指了指放在地上的飯菜，笑著說：“這不是有嗎？你還想吃啥？今天是你生日，我讓他們特意準備的，吃完飯我有個禮物給你。快點起來洗洗手。”
牢頭早就貼心地準備了一盆熱水，放在旁邊的矮凳上。
“師兄，什麼禮物啊？先告訴我唄。”小茜一聽說有禮物，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睛亮晶晶的，拉著小道士的胳膊左右搖晃，撒嬌道：“你不告訴我，我怎麼吃得下去飯呀。”
她的頭髮有些凌亂，幾縷髮絲貼在臉頰上，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卻更顯嬌俏。
小道士實在拗不過她，只好從懷裡掏出那個精心雕刻的玉墜，遞了過去：“諾，就是這個。”
小茜小心翼翼地接過玉墜，指尖剛觸碰到玉石，玉墜不知什麼原因忽然閃了一下，發出一道柔和的白光，像夜空中劃過的流星。小道士正忙著收拾地上的碗筷，沒有看到這一幕。
小茜捧著玉墜，原本激動的心情忽然平靜了下來，眼眶卻毫無預兆地紅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從雙目裡滾落下來。她透過模糊的淚水看著忙碌的師兄，他正彎腰擦著地上的水漬，背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單薄。心裡有萬語千言想對他說，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不知道從何說起。
小茜趕緊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可剛擦完，新的淚水又湧了上來。她察覺到小道士收拾完碗筷，轉過身來看向自己，趕緊低下頭，假裝整理衣服。
“怎麼了小茜？”小道士走了過來，語氣裡滿是關心，“送你個東西怎麼還哭了？不會是被感動到了吧？”
他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小茜的頭，又用指腹擦去她臉頰上的淚水，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小茜的內心複雜無比，那些藏在心底的話在嘴邊轉了好幾圈，卻最終沒能說出口。她默默低下頭，用蚊子般的聲音喃喃細語道：“師兄，如果我離開了，你會想我嗎？”
由於小茜的聲音太小，被外面呼嘯的風聲蓋過了大半，小道士沒有聽清楚。他俯下身，湊近了些問道：“小茜，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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