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巧巧的聲音,斷斷續續,卻充滿了決絕。
“求求您……帶我去心湖……看一眼……”
“我聽說……那是閣主清修的聖地,最有靈性……我想……我想為我和師弟,求一個……來世……”
“求求您……成全我……”
說完這番話,她便頭一歪,彷彿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徹底“昏死”了過去。
靜姨看著地上那張梨花帶雨,卻又帶著一絲解脫般微笑的絕美臉龐,沉默了。
她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中,第一次,閃過了一絲,名為“複雜”的情緒。
靜。
死一般的靜。
靜姨那雙清冷的,彷彿能洞穿人心的眼眸,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地上那張美得令人心碎的臉。
金巧巧“昏死”過去了,但那張臉上,卻帶著一絲詭異的,如釋重負的微笑。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在明珠柔和的光暈下,折射出悽美的光。
她就那樣倒在那裡,紫色的羅裙鋪陳開來,像一朵在絕境中悽然綻放的,瀕死的紫羅蘭。那玲瓏浮凸的曲線,因為無力而癱軟,反而勾勒出一種更加脆弱,更加令人想要摧毀與憐惜的驚心動魄。
空氣,彷彿凝固了。
一旁的小翠,早已嚇得六神無主,捂著嘴,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卻連哭出聲的勇氣都沒有。
靜姨沒有動。
她的神念,如同一張無形而細密的網,將金巧巧的身體,從內到外,仔仔仔仔細細地,探查了一遍又一遍。
金丹,依舊圓潤,但其上的光澤,卻暗淡到了極點,彷彿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死灰。
經脈,依舊通暢,但流轉的生機,卻細若遊絲,彷彿隨時都會斷絕。
那股從她生命本源中散發出的,濃郁的死氣,做不得假。
那是心神耗盡,道心蒙塵,生機自我斷絕的徵兆。
修道之人,最重道心。道心一死,縱有通天修為,也只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離真正的寂滅,不過一步之遙。
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這個念頭,第一次,在靜姨那古井無波的心湖中,清晰地浮現。
她看了一眼床頭那個依舊“昏迷不醒”,氣息全無的楚南。
再看看地上這個,為了他,竟是甘願耗盡自己所有生機的絕色女子。
萬載歲月,她見過太多虛情假意,太多陰謀詭計。可眼前這副景象,這份不惜一切,甚至不惜生命的痴纏,卻讓她那顆早已冰封的心,泛起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漣漪。
這個叫楚南的小子,體內藏著驚天的秘密,是閣主都為之側目的“寶物”。
若想讓這件“寶物”完好無損地恢復,或許……滿足他身邊這隻痴情的“金絲雀”一個臨終的願望,並非一件壞事。
心湖,乃是閣主清修的禁地,有閣主親手佈下的“無塵天心陣”,別說是一個瀕死的金丹,便是全盛時期的自己,也無法撼動其分毫。
風險,趨近於無。
而收益,或許能讓那個叫楚南的小子,在醒來之後,少一些不必要的牴觸。
權衡利弊,只在一念之間。
良久。
靜姨終於緩緩地,收回了自己那如山嶽般沉重的神念。
她轉過身,對著早已泣不成聲的小翠,聲音依舊清冷,卻不再那麼冰寒刺骨。
“別哭了。”
“去備一架‘雲煙輦’。”
她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向地上那抹紫色的身影,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無人能懂的複雜。
“我們,去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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