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了十幾分鍾,那名工人終於被挖了出來,但他的下半身已經被熱瀝青給活活燙熟了根本沒有搶救的機會。
幸運或者不幸,該工人在事件發生後的幾分鐘內就已休克昏迷,沒有遭受太大的痛苦,而施工方則賠了一大筆錢給其家屬,作為善後費用。
學校為了避免負面影響,嚴禁知情人士向外透露,校內工作人員也不能彼此討論——石青松作為為數不多知情者,每次走過教師辦公樓前方的馬路時,都會悄悄加快步伐。
滴答,滴答。
思緒扯回,
黑色的渾濁液滴如同小型瀑布一般,從建築工人的褲腿裡肆意淌下,那是熱瀝青與血漿的混合物。
滾燙,粘稠,刺鼻氣味充斥之餘,隱約還能聞到一股烤肉香氣。
建築工向前邁出一步,他腳下的瀝青像膠水一樣粘稠,將橡膠鞋底與工地制服的堅韌布帛撕扯斷裂。
像是沒有察覺到瀝青的滾燙,他向前再邁出一步,黏性十足的瀝青像是一雙雙大手,牢牢扯住了裸露在外的腿部面板。
邁動著只剩肌肉的大腿,工人不急不緩地朝石青松走來。
“啊啊啊啊啊!!”
驚恐萬分的石青松驚叫著,毫無儒雅隨和的書生氣質。
他極力後退,用背部死命貼著電梯門,同時哆嗦個不停的手指狂按電梯內的緊急按鈕。
他雙腳站立的那塊地方,是唯一沒有被瀝青浸沒的孤島。
叮咚。
電梯鈴聲響起,一樓到了。
門應聲開啟,眼鏡歪斜的石青松任憑檔案四散飄落,急切地扒開電梯門,向外衝去。
他忘了一件事情。
小時候,奶奶跟他講過,見到魑魅千萬不能跑,因為跑動時人的腳後跟會抬起,而魑魅則會趁機將自己的腳尖抵在人的腳後跟下方,以此來佔據人的身軀。
在他雙眼看不見的後方,電梯裡的工人身軀直挺,腳尖點地,如同靜止不動的芭蕾舞演員一樣,輕飄飄地飄出了電梯間。
一樓的大廳空無一人,寂靜萬分,唯有石青松瘋狂奔跑的腳步聲打破了這片寧靜。
馬上,馬上他就能跑出大門,沐浴在陽光的籠罩下。
終於,在手指觸控到大門把手的最後一瞬間,鬼的腳尖,極為輕巧地頂在了石青松抬起的腳後跟下。
卡!!
狂奔中的石青松猛然頓住,他面無表情地站直身軀,走到教師辦公樓大廳的牆壁前,藉著牆壁瓷磚中的倒影,慢條斯理地戴好傾斜的眼鏡,拭去額頭汗水,將頭髮梳成一絲不苟的形狀。
踏踏踏。
“石青松”極為平靜轉過身去,走回電梯,只見電梯裡一切如常,哪有半滴瀝青血漿。
他蹲下身去,從地上拾起一張張散落紙張,攬入懷中。
在電梯看不見的角度,“石青松”狂笑著,詭異的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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