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誤會消弭,陳子履便招呼大家一起坐下,接著飲酒慶賀。
幾杯下去,席間氣氛重新活絡,又問起林舒近三個月的經歷。
林舒將陳子履視為大恩人,於是不再忌諱,娓娓道來。
原來高承弼早在設局之前,就曾派人找到林耀,意欲重金買下林舒為婢。
林耀當然不願意,一口回絕。
只因不想打擾林傑讀書,才沒有提起。
林舒被誆進高府的第二天,林耀找上門要人,驚動了高運良。
或許出於謹慎,高運良將其單獨囚禁,後來林耀死訊傳出,更移送至鄉下,藏了起來。
林舒說得梨花帶雨,一度哽咽難言,可知其間彷徨苦楚,實在難堪回首。
陳子履聽得連連點頭。
高承弼喜在醉仙樓天字雅廂廝混,從視窗看出去,正好能看到常去仁德堂的林舒。
想來隔街見過幾次,起了強佔之心,託人買不成,便想出了設局拐賣的毒計。
這種事太常見了。
以高家在本縣的權勢,不會有什麼風險。
可惜他們遇上了倔犟的林耀,還有正想立威的陳子履。
林舒含淚說完,又悽然問道:“高承弼殺了人,真就沒法懲治了嗎?縣老爺,我……我好恨。”
陳子履嘆道:“陳某官卑言輕,拼盡所能,亦只能做到這一步。妹子、林傑,對不住。”
林傑再次拜倒:“林傑只恨自己無能,不敢埋怨縣尊。”
林舒也連忙跪地,自責不該無禮。
沈青黛將林舒扶起,抱在懷中安撫了幾句,又轉向陳子履:“那你怎地不考個進士,狀元?偏偏只考了舉人,官忒小了。”
陳子履兩手一攤:“陳某也想呀!可惜太過昏庸,考不上,那也沒法子。勞煩沈大夫和沈姑娘妙手回春,好好治一治。”
“哈哈,陳知縣說笑啦!”沈汝珍忍俊不禁,捧腹大笑。
沈青黛一聲輕啐,亦作勢惱怒,終於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時間,醫館內愁雲盡散,推杯換盞間,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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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飽飯足,陳子履終於提起來意。
大災將至,他希望沈汝珍主持惠民藥局,提前準備災後防疫。
沈汝珍沉吟半晌,忍不住問道:“陳知縣為何篤定必有大災?”
“一定會有,而且很大。”
陳子履將官府塘報,以及各省行商的見聞,細細道來。
今年各省的情形,與嘉靖年的那次大災前夕,十分相似。
再加上廣西全省酷熱潮悶,連續一個多月未曾緩解,可知不久必有大雨。
見大家將信將疑,陳子履找來筆墨,先畫出一個圓球,又在球上撇上十幾條斜線。
眾人一臉茫然,不知紙上所畫為何物,更猜不出,這與大災有何關聯。
“大家請看,這是西洋海商傳來的季風圖。圓球是地球……就是大地;這斜線是季風……”
“太陽照射,水氣蒸騰,颳風下雨,皆為此故……”
“今年北方異常乾旱,水氣淤積於嶺南,遠勝往年……”
“因此本縣推斷,一個月內,必有洪災。”
陳子履一面回憶少時所學,一面參照AI圖例,侃侃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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