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二苟原想往後跑一段,跑到大炮夠不著的地方,再回頭接著指揮。
這次出兵,他是志在必得。
非但碧灘堡傾巢而出,還拉上了羅淥、上峒、勒馬灘等地的十幾個瑤寨。
一路上威逼利誘,又裹挾了七八個苗、僮村莊,湊了將近四千人。
人數比早前進攻武靖州,還要多一些。
堂堂四千兵馬,必須打下銀場。
否則,白跑一趟事小,墮了瑤王的聲威,就虧大了。
畢竟瑤王只是虛名,並非真有一個王爵,和各地相繼湧現的“盤王”、“苗王”,是一樣的。
若不能帶著大家打勝仗、發大財,土司們不會衷心擁戴,甚至轉投別處。
侯二苟卻不知道,主帥忽然後退,犯了臨陣對決的大忌。
土司、寨主們正酣戰呢,看到帥旗向後移動,都疑惑起來:
這個侯二苟,是在躲炮彈呢,還是要逃跑呢?
大夥兒在前面拼命,你侯二苟卻往後躲,就你最矜貴?
若是撤退,也提前跟大夥兒說一聲,一起撤呀。
而官兵齊齊高呼,“賊首跑了”,則給了普通叛卒沉重一擊。
叛卒們回頭一看,帥旗確實越走越遠,不禁紛紛痛罵。
侯二苟那個王八蛋,是真的要跑。
少數幾個頭目識大體,知道直接調頭就跑,會被追擊得很慘。於是命令手下,暫且穩住陣腳。
又向相鄰土司打招呼,互相掩護,且戰且退。
然而,這四千多人來自二十幾個山寨,聚在一起打劫而已,卻並非真正的軍隊。
既沒有嚴苛的軍法,也沒有大戰的經驗,事前更沒商量好撤退的次序。
打順風仗時,或許人人悍勇,衝殺在前;
到了臨陣撤兵,妄想有序撤退,那是做夢。
一個無恥的土司,就能影響好幾個忐忑的寨主。而幾個忐忑的寨主,又能帶偏一堆老實的頭目。
被裹挾而來的生僮村落,搶先奪路而逃,接著是熟苗和生苗。
一下出現好幾個缺口,戰線自然無法維持,轉眼間,便被明軍衝得七零八碎。
很快,就連碧灘堡的小寨主們,也無法繼續堅持,高聲招呼族人快跑。
等侯二苟發現不對,折返回來約束潰兵,已經太晚了。
他拉住遇到每一個熟人,試圖勸說回頭,先穩住陣腳。
可大亂之下,土司們哪裡肯聽,紛紛沿著來路,撒丫子就跑。
就連深受尊崇的神龍法師,亦高呼賊官兵邪門,必須馬上退兵。
侯二苟眼見官兵殺過來,只好把“王旗”一丟,帶著嫡系抱頭鼠竄。
一時間,潰兵漫山遍野,到處都是“跑啊”,“撤啊”,“官兵饒命啊”的聲音。
甘宗毅帶著義勇營銜尾追擊,越追越勇,攆著叛軍大砍大殺。
哪個刺頭土司膽敢試圖回頭,就先把哪個土司沖垮,打死。
他們從銀場追到山腳,又從山腳追上北山。
直至追到身邊只剩幾十人,侯二苟躲到了巡檢司柵欄後面,才戀戀不捨地原路返回。
黃昏回到銀場,大傢伙掐指一算,竟抓到近千名俘虜。
若非山民跑得快,鑽進林子便不好抓,恐怕還能再多一倍。
這是一場毫無疑問的大勝,比之黑風寨之役,成色足了幾倍。
銀場內歡聲笑語不斷,到處喜氣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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