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一次的吐氣。
筋絡於皮肉下驀然顯現。
好似紋身,已化龍形。
所有雨滴竟然好似撞到了玻璃板,化作一顆顆不規則的水珠,蹦跳著濺落到周邊的樹木土石上,輕而易舉的在周邊的樹木土石上留下一個個坑洞,其中,厚度薄於一丈且硬度低於堅石之物,皆被洞穿,餘者則在抵消衝擊力後被阻擋,化作一灘不起眼的水漬滑落。
‘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
‘身體上下筋絡如龍。’
‘隔空鼓動可碎青石。’
‘還有赤龍手及擒龍武意。’
‘就算跟那些強攻系的魂宗近身搏鬥也不差分毫了。’
姜瑀握了握拳頭,魂力透體而出,以虎口為龍口,形成了一個壓縮版的龍頭,好似戴上了手套,又像是在手上覆蓋了一層液態金屬。
評估了一下自己現在的實力後。
鬆開手。
放下了拳頭。
無聲的搖了搖頭。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也要分情況。
一個武魂為風狒狒的魂宗和一個武魂為泰坦巨猿的魂宗,都是強攻系魂師,戰鬥力能一樣嗎?
擒龍武意確實是好東西。
跟斗二原著裡的龍神鬥羅穆恩自創的君臨天下相似。
都是以精神震懾對手。
然後,配合物理攻擊。
別說放在鬥一極其少見,就算放在鬥二也不多見。
大部分魂宗都會吃這一招的虧。
但這些理由都不足以讓他自傲。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別管人家是不是極限鬥羅,就說在同樣的配置下,他能否打得過年僅六歲、假定擁有君臨天下這道自創魂技、大機率已經獲得了第一枚魂環、武魂為光明聖龍的龍神鬥羅穆恩?
答案很明顯。
打不過。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麼可驕傲的?
“魂環啊……”
“確實該獲取一個了!”
“看看能否卡個年限。”
“獎勵的兩萬年加三萬年,湊在一起剛好是五萬年,要是第一魂環在獲取時就能達到五萬年,疊加在一起,就是一環十萬年的配置。”
“不過,也沒必要強求。”
“型別合適遠比年限更重要。”
“邪惡之神的獎勵,大不了不要。”
“神祇都能給魂環提升年限,我的精神力照樣也能。”
“最多是速度慢了點?”
“也沒那個必要?”
姜瑀微弱的感慨聲被暴雨壓下,也被遠處的炮火聲壓下,一枚長著翅膀、約有正常人手掌大小、圓滾滾的眼球忽然出現在姜瑀的身側,隨著姜瑀的意念,沖天而起,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姜瑀則閉上了眼。
靜立於暴雨當中。
不到一秒鐘後,再次睜眼。
路線已經明確至極。
但隨著路線的明確,另一個疑惑也悄然湧上心頭:如果他沒看錯,剛剛天眼看到的那個東西似乎應該叫定裝魂導炮吧,他這是跑到鬥二了?
‘也罷,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聽這炮聲,周邊幾百平方公里內應該都在打仗。’
‘躲是躲不開的。’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大不了隨機應變。’
小小的身影纏繞著雲霧遁入雨中,如幽靈一般,化作這個雨夜的一部分,亦是這場戰爭的一部分。
……
……
……
“恥辱!”
“莫大的恥辱!”
“自帝國與斗羅大陸接壤以來,爆發了大大小小上百次戰爭,被人打到咱們地盤上的是第一次,打了三年還沒有取得勝利的是第一次,在佔據情報優勢的情況下被人壓著打的也是第一次!”
“你們還打算給我創造多少個第一次的驚喜?”
山脈之外。
日月旗幟飄蕩的大帳內。
身穿黑色軍服,胸口處帶有一枚眼睛模樣的金色徽章,站在長桌盡頭的主位上,氣息深沉如淵,赫然是一位封號鬥羅的中年男子用力的拍了拍桌子。
看著兩側一眾低頭的將領。
越看越氣。
把手中彙集了諸多情報扔到了面前的沙盤中。
也就是長桌上。
目光如狼。
咬牙切齒的挨個點名質問。
“艾弗森格,在這場戰爭開始前的三個月,軍部有沒有把命令下發到你部,強調我帝國內部的王牌情報人員用生命換來了一份絕密情報,言明,白虎公爵戴浩會在三個月後發動冬季攻勢,讓你時刻保持戰備狀態以防守為主?”
“就算你沒有重火力支援,但你是據城而守,你是怎麼做到一週不到就把門戶丟了的?”
“池明禮,本帥再三強調你的炮兵陣地的重要性,沒有本帥的命令不許開火,你為什麼因為自己跟高陽夏的一點點私交,命令一個炮兵營在私底下支援高陽夏部,從而引起敵方斥候的懷疑,因小失大,被那些該死的幽冥靈貓摸上了陣地,殉爆之後,讓我方失去了炮火優勢,只能被白虎公爵按著腦袋轟炸?”
“你把軍令當成什麼了?”
“當成你炮兵聯隊的炮彈了嗎?”
“打出去之後就不需要管了,只需要躺著拿功勞,是嗎?”
“你知道後方再運上來一批魂導炮要在幾日後嗎?”
“這幾日又要付出多少犧牲?”
“還有你,陰辰,你的斥候軍團能不能注重一下保密措施,一年之內,足足洩露了四次口令,第二次甚至摸到了本帥的邪君魂導師團駐地,是不是需要本帥把你和池明禮他們幾個一起送上軍事法庭,你才能清醒過來?”
“說話啊!”
“都啞巴了嗎?”
“什麼時候連戴罪立功都不會了?”
“還是說,你們寧願揹負罵名,被軍事法庭審判,也不願意像一個正經的日月帝國軍人一樣,死在戰場上,或是用敵人的鮮血洗刷自己的恥辱,洗刷開戰至今六百多個村鎮被屠,一百二十多萬將士殞命,五個軍長犧牲的恥辱?”
“要不是看在你們一個個都是八級魂導師的份上,要不是看在天魂帝國和鬥靈帝國那兩條鬣狗趁亂撲上來咬兩口的份上,你們以為你們還有資格站在這裡,讓我給你們戴罪立功的機會?”
“還是說,你們以為當下兵力不足,缺了你們更沒法打仗,自持手裡有點兵馬就能逼迫帝國退讓,赦免你們之前犯過的一切戰術和戰略錯誤?”
“痴人說夢!”
“你們現在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好好表現!”
“不然,戰後清算,你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跑不掉!”
“就算你們能跑掉,你們的妻兒老小能跑掉嗎?”
“你們能跑得過帝國上下民眾對你們的指責唾罵嗎?”
“要是不想你們的祖宗八輩跟你們一起蒙羞,從現在開始,每個人,必須給我釘死在陣地上!”
“你們可以死!”
“但必須死在陣地上!”
“戰爭打到這一步,敵我雙方都已經拼到山窮水盡了,我知道你們手下的戰損率不小,如範鋒的三十七軍團,只剩下百分之三十多計程車卒了,但我們沒有選擇,只能拿腦袋去頂!”
“頂到恐爪或火鳳趕到!”
“才有把戴浩這隻瘋虎趕回到星羅帝國的可能!”
中年男子在帳篷裡發洩著自己的雷霆之怒。
一條又一條死命令下達。
而在另一邊。
連綿不絕且暴雨傾盆的山脈中。
一場場特殊的廝殺也在進行著。
有些是無聲的博弈。
身形矯健、速度奇快、身穿黑色雨衣的斥候在叢林中近距離搏殺,幾乎是片刻之間就能分出勝負。
有些是暗藏的驚雷。
偽裝成灌木或土石、使用各種方法瞞過對手、扛著一柄柄銃形魂導器計程車卒,或是趴在泥濘的溼地上,或是藏在水裡,在這個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只有在閃電劃過夜幕的片刻光亮中才會開火,進行一次短暫的交鋒,留下敵人的屍體或自己的屍體在看不見的地方。
有些則是群體衝鋒。
以數十人或數百人發起夜襲。
一段時間打下來,除了敵我能分辨清楚之外,因為軍裝款式不同,剩下的一切全都分不出來,東西南北想都別想,最多判斷一下頭頂的是天空,腳下的是大地,然後就完事了,繼續衝。
而在這危機四伏的環境裡。
一位偽裝成灌木計程車卒身旁卻悄然多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然後,還沒等這個士卒反應過來。
一柄短刀就抵住了他的後腦。
押在了他的後脖頸上。
“你是哪邊的?”
稍顯稚嫩的聲音響起。
讓本打算反抗計程車卒一愣。
用餘光看了一眼身後。
閃電撕裂長空。
露出了姜瑀那張被雨水沖刷了許久的小臉和一身狼藉的衣物,以及姜瑀手裡握著的那柄短刀。
讓這位士卒瞬間想明白了什麼。
喉節滾動了一下。
羞愧湧上心頭。
澀聲道:“孩子,我是咱們日月帝國的人,如果你不信,可以摸摸我的上衣兜,裡面有我計程車官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