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簡單……”
看著那個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太守，在此刻如同一條忠犬一般，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等待姜瑀的審判，跟著姜瑀一起進來的小女孩兒看的是目瞪口呆，即便她在之前就看過了不止一次，對應的精神抗性早就被一點點的磨練出來了，但當那個如同天一般籠罩在這座城市所有人頭上的太守，以這種卑微且無力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失敗時，還是給小女孩兒的精神世界帶來了強烈的衝擊，讓她不敢置信。
不過，不管她信不信，現實都不會因此而改變。
所以，在無意義的喃喃自語後。
在失神了七八秒後。
小女孩兒迅速回神。
看向姜瑀，不確定的問道：“話說，這樣做真的不會帶來什麼麻煩，真的不會被人發現嗎？”
“麻煩總是會有的。”
“但你會因為一件事情的性質是麻煩而放棄解決嗎？”
“被發現也是有可能的。”
“但只要發現真相的人保密，退一步說也就可以了。”
姜瑀指了指小女孩兒本身。
然後，漫不經心的反問道：“你也是目擊者，而且，是比所有人都瞭解此事真相的目擊者，那麼，你會選擇出賣我把這個真相公之於眾嗎？”
“我……”
“不必急著回答。”
姜瑀擺擺手，打斷了小女孩兒的話。
揉了揉對方略顯乾枯的頭髮。
隨後，微笑著分析道：“我不喜歡去索取一個誰也無法確定的答案，未來的事兒就交給未來好了，或許你會背叛我，當然，用背叛這個詞來形容我們之間的關係確實不太妥當，你並未宣誓效忠於我，所以，又何來背叛一說，總之，或許你做出了你認為正確的選擇，只是這個選擇對我來講可能是不利的，但就算如此，只要我做的足夠好，你的一切舉動也都是毫無意義的，說白了，假如我能讓這個城市裡的每一個百姓都安穩的活著，都能吃上面包、牛奶、雞蛋乃至肉，別說我只是蠱惑了太守，這種無法證明真假的罪名，就算我殺了太守，他們也會默契的替我隱瞞，畢竟，我要是死了，他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如果你能做到這些，讓大家都能吃上面包和牛奶，就算有人打死我，我也不會說出這個秘密。”
粉色頭髮的小女孩兒認認真真的表述著自己的忠心。
作為見過世間冷暖的乞兒。
她很清楚這個世界的底層生存邏輯。
強者理所應當的佔據更多的資源。
弱者理所應當的歸屬於強者統領。
雖然她不贊同這一點。
但她也明白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
所以，於情於理來說，在此事中出力幾乎為零的她，沒資格要求對面這個黑髮黑眸的小哥哥做任何事兒，換句話說，那些被操控的黑幫老大也好，作為地下勢力保護傘的太守也罷，都是這個小哥哥的獵物，如果說這座城市以往的主人是太守，那麼，這座城市眼下的主人就是這個小哥哥，她雖然不會幫著這個小哥哥欺壓民眾，但也不會介意抱對方的大腿。
還是那句話。
任何信仰的出發點都是在吃飽飯後。
雖然極度的信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剋制住吃飽飯的誘惑，但信仰的程度永遠是從淺至深的。
不存在一上來就是死忠的情況。
因此，對於曾經險些被餓死的小女孩兒來講，只要姜瑀不殘害他人，她是不介意站在姜瑀這邊的，而且，退一步說，以她跟姜瑀的關係，還有她的目擊者身份，如果姜瑀選擇殺人滅口，斬草除根，首當其衝的也一定是她。
但如果姜瑀說的是真的。
回想起那些跟自己一樣的乞兒。
還有那些生活在底層的民眾。
小女孩兒也確實不畏懼死亡。
畢竟，像她這種混血兒，本來就如同路邊的野草一般毫無價值，甚至會引起大多數人的反感和歧視，如果能用她並不值錢的生命換取其他人對她的改觀與尊重，削弱其他人對她的歧視，仔細想想，反而是一種很賺的做法。
當然，這僅僅是她自己的認知。
姜瑀並沒有歧視她的身份。
反而是摸了摸這個小女孩兒的頭。
隨後，不慌不忙的安撫道：“這個秘密的價值固然很高，但還沒高到用一條人命去保守的地步，我想表達的意思是，真相如何是可以被眾口鑠金修改的，在全城的人都為我證明我是無辜的前提下，就算你把這個真相透露給皇帝乃至大臣，他們也不會相信一個瘋子的自言自語，畢竟，他們看中的只有他們自己的利益，只要我的存在不折損他們的利益，一個太守而已，被我操控了也就被我操控了，甚至說，如果我願意，他們大可以讓步，把這個位置交給我，只要我能給他們更高的籌碼就行，比如說，原太守每年上交萬兩黃金，我每年上交十萬兩黃金，就這麼簡單。”
小女孩兒沉默不語了片刻。
而後，緩緩點頭。
雖然她還沒見過皇帝和大臣。
民間也一直有說法，稱皇帝和大臣都是被下面人矇蔽了，畢竟，以往也不是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帝國的第七任皇帝和第十二任皇帝都被奸臣矇蔽過，但當時的一大批忠臣成功的撥亂反正，穩定朝野，最終不也挺過來了？
所以，皇帝必然是正確的。
最起碼擁有四十八件帝具的皇帝是絕對正確的。
但民間的說法僅限於民間。
作為西方異民族的混血兒。
飽受歧視的她更願意相信另一句話。
天下的烏鴉一般黑！
所以，姜瑀的分析在她聽來是非常貼近實際的。
但這不等於她能料到姜瑀的做法。
不過，姜瑀卻有意培養這個小女孩兒。
看在對方異於常人的精神力的份兒上。
因此，在開始收尾工作之前，姜瑀也就藉機考驗起了這個小女孩，打算聽聽這個小女孩兒的看法：“好了，雖然這個世道很黑暗，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必須摸黑前行，在太守被咱們拿下的情況下，如果讓你來改變這座城市，將其建成理想中的家園，你想怎麼做？”
“啊？”
“這種問題也是我能說了算的嗎？”
小女孩兒不自信的指了指自己。
看著姜瑀認真的模樣。
忽然間就有些不自信了。
不過，過人的膽量還是讓她在遲疑了片刻後做出了回答，暢所欲言道：“如果讓我來改變這座城市，那麼，我一定會先把城裡的乞兒全部招收到孤兒院裡，制定平等的制度！”
聽聞此言，姜瑀啞然失笑。
揮揮手。
不遠處的太守頓時從地上爬了起來。
走到一旁的壁畫前，按下機關按鈕。
一排保險櫃赫然從挪開的壁畫後浮現。
轉動密碼鎖。
而後，從其中一個保險櫃裡取出了一沓檔案，遞給了姜瑀，最後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等候姜瑀的下一步吩咐，這也是幻術的效果。
“看看吧！”
“看看你眼中的孤兒院和真正的孤兒院有什麼區別。”
“看看你是把他們安排到了天堂。”
“還是把他們推進了地獄。”
姜瑀隨意的開啟檔案袋。
已經讀取完太守記憶的他當然知道那些骯髒的事情，只不過，在眼下，證據比提問更有說服力。
小女孩一臉不解的接過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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