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澈現在這個樣子,婚事自然是吹了。
他的未婚妻同樣是八大世家的人,呂家長女呂青稞。
“我聽說她最近幾日就要成親了。”
提起那個未婚妻,李珩澈還有些傷感。
雖然他連面都沒見過,但畢竟是他名義上的妻子,而且是從小就被灌輸。
結果等他滿心期待到了年齡,退婚了!
當然以他現在的情況,只要那些世家的腦袋沒有進水,就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
“一個呂家算什麼,本王讓你在八大世家裡,一家挑一個。”
八大家族他必須降服,只有降服他們,才能收集到足夠的火藥,同時放開和雲州的通商,不至於將雲州徹底困死。
“啊?!”
李珩澈震驚道:“霄哥,你就別開玩笑了,八大世家怎麼可能答應?!”
當初之所以能和呂家聯姻,一是因為他父親還活著,二是新帝還沒有登基削藩,就這也只能娶一個庶出,而且據說長得一般,人還有點傻。
同時娶八大世家的女子,他父親都不敢有這個想法。
李珩霄卻沒有和他解釋。
此時兩人已經走出了後殿,到了前殿。
這裡是藩王和王妃處理日常事務和接見內眷的地方,外人是不能隨意進入,包括整個長春宮,正常情況下沒有傳詔,除了內眷都不能進。
但此時這裡卻熱鬧異常。
滿是破窟窿的前殿窗戶裡,傳出酒氣混著骰子撞瓷碗的脆響,直往遊廊雕花縫裡鑽。
此時前殿內,鎏金銅鶴香爐歪斜在丹陛旁,香灰撒了滿地。
幾個侍衛圍坐在雕花梨木桌旁,嘩啦一聲將骰子倒進青瓷碗,粗糲的嗓音混著骰子撞擊聲炸開。
“三!又是三!周老四,你這手氣真該去欽天監,替皇帝陛下擲龜甲!”
銅錢在桌面上堆成小山,有人拍著桌子大笑,腰間佩刀蹭得紫檀桌沿劃出白印。
另一側的條案上,醬紅色的燉肘子冒著熱氣,雞骨頭隨意丟在蟠龍紋桌布上,油漬順著桌沿滴在青磚地縫裡。
酒罈滾落在柱基旁,壇口還淌著琥珀色的酒液,侍衛們扯著衣襟灌酒,領口的盤扣散開,酒漬在石青色箭袖上洇出深色雲紋。
有人啃完雞腿隨手一拋,骨頭撞在博古架上,翡翠擺件晃了幾晃,險些砸在滿地的菜湯裡。
殿角的屏風早已歪倒,露出後面糾纏的人影。
男女衣衫凌亂地擠在鋪著狐裘的軟榻上,鬢髮散亂的女子正往男人杯中倒酒,金鑲玉的護甲刮過瓷杯發出刺耳聲響。
靡靡笑語混著薰香飄過來,突然有個綿軟的嗓音穿透喧鬧。
“爺幾個待會……嗯……先讓奴家唱支曲兒助助興?昨兒新學的《醉花陰》……”
話音未落,便被一陣鬨笑淹沒。
牆上懸掛的《松鶴延年圖》歪斜著,畫軸末端的玉墜在晃動中擦過地面。博古架上的青銅爵裡插著吃剩的排骨,珊瑚盆景的枝椏上還掛著半片菜葉。
本該供奉牌位的香案成了臨時餐桌,燭臺傾倒,蠟油在明黃色的帷幔上凝成歪扭的淚滴。
往日裡莊嚴肅穆的前殿,此刻像被掀翻的雜貨鋪,器物散落在各個角落,連簷角垂下的流蘇都沾著不明汙漬,煙氣、酒氣、肉香攪成一團,將琉璃瓦透進來的天光都染得渾濁不堪。
就在這時,李珩霄帶李珩澈推開了殿門。
“跪下,或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