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陶罐裡燉著的植物根莖散發著淡淡的土腥味,混合著烤肉的焦香在簡陋的石屋裡瀰漫。
阿庫娜手裡握著木勺,眼神卻時不時飄向對面的李珩霄,指尖無意識地在陶罐邊緣摩挲著,連嘴裡的食物都忘了咀嚼。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了許久,她終於忍不住,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打破了這份寧靜:
“你是不是要走了?!”
話音落下,她就有些後悔,垂下眼簾盯著碗裡的食物,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李珩霄的身體早就好利索了,如今又有了義肢,可以做到行動自如,她就知道,分別的日子不遠了。
心底像被什麼東西揪著,又酸又澀——她很希望他能一直留下來,哪怕什麼也不做,只要陪著她就行,她一個人孤獨太久了,可理智又清清楚楚地告訴她,他不屬於這裡,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李珩霄正夾起一塊燉得軟爛的根莖,聞言動作頓了頓,抬眼看向她,語氣平淡無波:
“暫時還走不了。”
他面上瞧著與常人無異,可只有他自己清楚,體內的經脈依舊像被揉亂的麻繩,纏成一團解不開的死結,別說運功,就連一絲靈力都調動不了。他估摸著,至少得花上一個月,才能勉強打通幾條關鍵的經脈,到那時取出空間葫蘆裡的丹藥,恢復實力才指日可待。
“真的嗎?”
阿庫娜猛地抬起頭,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那雙像浸在溪水裡的藍寶石般的眼眸,此刻閃爍著難以置信的驚喜,連聲音都拔高了幾分,帶著雀躍的尾音。
李珩霄看著她這副模樣,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點了點頭:“嗯。”稍作停頓,他又故意說道:“你要是覺得麻煩,我可以提前離開。”
“不麻煩不麻煩!”阿庫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獸,連忙擺手,腦袋搖得像潑浪鼓,生怕他真的改變主意,“一點都不麻煩!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多久都行!”她急切地說著,臉頰因為激動泛起淡淡的紅暈。
李珩霄看著她這副全然信賴的樣子,罕見地露出一抹真切的微笑,語氣裡帶著幾分戲謔:“你不怕我是壞人?”
他們孤男寡女,住在這遠離部落的山坳裡,換作任何一個有防備心的人,恐怕都會多想。
阿庫娜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咧開嘴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你才不是壞人呢!”
語氣篤定得不容置疑,彷彿這是天底下最顯而易見的事情。
日子彷彿又回到了最初的寧靜,只是空氣中悄然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暖意。
阿庫娜依舊像往常一樣,揹著藥簍穿梭在部落之間,為族人們診治傷痛。
只是從前,每次出診到日頭偏西,她總會心裡記掛著回去做飯,腳步不由得加快,帶著幾分匆忙趕著雪橇犬往家趕。
而現在,她再也不用這般焦灼了。
每當她踏著暮色推開家門,總能聞到石灶上飄來的食物香氣——李珩霄總會提前把飯菜備好,陶罐裡燉著的肉咕嘟作響,烤得金黃的魚排擺在石板上,就那樣安安靜靜地等她回來。
李珩霄不僅把家裡的飲食打理得妥帖,還常常進入冰原狩獵。
他的狩獵本事實在驚人,每次歸來,身後的雪橇上總堆得滿滿當當,從不會空著手。
漸漸地,屋裡能儲物的地方都被各種獵物填滿了:新鮮的鱈魚、鮭魚、毛鱗魚被整齊地碼在冰窖裡,層層疊疊,幾乎要堆成一座閃著銀光的小山;海豹、海象的肉被切成條,馴鹿和麝牛的腿肉被片成塊,全都醃漬後掛在房樑上晾曬,密密麻麻的肉乾像簾子一樣垂著,風一吹就輕輕晃動,濃郁的鹹香在屋裡瀰漫。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